在村里,冬牽著我的手帶我躲過村里的人,我猶記得有一年來了一個城里人,全村男女老少圍著參觀,畢竟這個深山里的小村,除了瘋子,又有誰會想起?
我們在山林里聊天,冬告訴我城里的事情,城里人都玩電腦,而村里的我們卻還買不起一臺像樣的電視,城里的女孩穿著裙子,可是我在春節卻還盼望著擁有一件溫暖的新衣,我的世界仍舊停留在幾十年前,我的父親憑著一輛老舊的自行車娶了全村數得上的美人,我的母親。
改革開放,似乎漏了我們村。
他稍長的頭發細碎的垂在耳側,不可否認,他的確擁有能使人圍觀的美貌,所以才總是避開村中的女孩,我仿佛理解了他為什么會來到這個小村莊,這兒純凈如水。更沒有他所在的城市的嘈雜,爭斗。
他很聰明,知道很多,他的成績好的驚人,他有許許多多的才藝,我總是在他面前自慚形穢,可他卻不嫌棄笨拙的我,反而對我說他見過很多表面溫文儒雅卻令人惡心的淑女,都比不上我雖然笨拙可真誠善良。
我對他說,他是我見過唯一一個喜歡小村莊的人,他也對我說,我是唯一一個理解他的人。
風攜帶著山林的氣味,掠過我與他,他的半邊臉被頭發遮掩,只是嘴角上揚著,我把頭發別在耳后,春天來得很快啊。
我們相遇半個月后,冬的母親就叫他回城市,他來向我告別,我問:“你想要回去么?”
冬搖了搖頭,又低下頭,他的頭發遮住眼眸一句不吭。
我用手指甲掐著手背,忍住淚,笑的開懷:“沒事啊,沒事啊,你就回去吧,畢竟也是你的母親呢。我不想你的。”
冬緩慢的抬起頭,手插在褲子口袋里,頭發遮住半邊臉:“你很希望我回去啊,那我就走了。我以為你會不一樣。”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手背被我掐出血,他轉身,低下頭,走了。
沒說一句話。
我看著他的背影,明明很瘦,卻劃開雪幕,堅決又悲傷,他走了幾步回頭,動了動嘴,我卻沒聽清那句話。
我傻站著,看著十七年來唯一不會嫌棄我的貧窮,不會嘲笑我的夢想的人,漸漸遠離,我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卻擦上了血跡。血與淚混合滴落在雪地上,
我追上冬的背影,漫天大雪掩住了他的痕跡,我站在雪中嚎哭。我怎么會想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