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然看著楊言跟這位大主顧互相對視，眼神交纏，突然眉心一跳。

這倆，難不成之間還有什么故事？

如此一想，紀然的眼神也跟著變得不對勁了。

“那個……二位，您們可看好了？”

紀然看了許久，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于是輕咳一聲，打破這二位的眼神交流。

顧云飛收了目光，又恢復了他那兇神惡煞的樣子，戾氣深重，讓人很不適應：“三首，速速作來。”

楊言收了目光，輕笑一聲，跟紀然說道：“然然，磨墨。”

墨很快就磨好了。

楊言提筆，幾乎不多加思索，一連三首詩，一氣呵成。

紀然在一旁看得入迷。

楊言的字很是好看。比起紀然在現代見到的書法大家也毫不遜色。

曾經紀然想跟著楊言學寫毛筆字，可惜此事太看天賦，練了好久，也只是勉強看得過去。后來，她也就歇了學寫的心思。

“江南臘盡，早梅花開后，分付新春與垂柳。細腰肢自有入格風流，仍更是、骨體清英雅秀。

永豐坊那畔，盡日無人，誰見金絲弄晴晝？斷腸是飛絮時，綠葉成陰，無個事、一成消瘦。又莫是東風逐君來，便吹散眉間一點春皺。”

顧云飛拿起最后一張箋紙，將最后一首詞輕輕念了出來。

他細細品味著詞句，目光中透出一絲欣賞：“詠物之詞不易。公子這借柳樹喻人，倒是甚合這般情境，甚妙、甚妙。”

楊言垂眸一笑，搖搖頭，自謙道：“兄臺過譽。”

顧云飛道：“公子如此好的文采，為何會在這街邊賣詩度日？依在下看，公子若是能參加科舉，必能將自己的才華展現得淋漓盡致，也可使兄臺的才華不至于埋沒在這蕓蕓眾生之中。不過，今年鄉試已過，不若公子可待三年之后，參加科舉，以全公子的才華才是。”他說到一半，頓了頓，才又道，“在下在貢院有些人脈。待公子鄉試之后，在下可為公子引薦幾分。”

紀然沒想到，就出門賣個詩而已，也能碰到貴人？只不過，她總覺得像引薦之類的，跟走后門倒是有些異曲同工之處，便覺得不大合適。她正想跟楊言使使眼色，看看楊言是個什么意見，就見楊言淺笑一聲，把筆放回了筆架上。

河邊人聲鼎沸，楊言的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晰。

楊言站起身，先是向顧云飛雙手抱拳，行了一禮，口中說道：“在下謝過兄臺厚愛，只是在下才疏學淺，當不得兄臺如此厚待。”

顧云飛伸手覆在了楊言合抱的拳上，搖頭道：“吾乃朝堂中人，本就為皇帝辦事。只是不忍兄臺的才華埋沒在此，故而想要幫上一幫，也是為皇帝招攬人才。兄臺不必有所推辭。”

紀然登時有些不知應該如何表達心中的憤慨。

原來，主角光環真的存在。

原來，還真的有一種人，是老天爺追著喂飯的，即使那個幸運兒搖頭說不吃。

紀然咬著唇，長嘆一聲：我真的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