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予讓步

聽著村民吵吵嚷嚷，周峰很是無語。

他憑本事行醫，收的也是良心錢，怎么還引起眾怒了？

果然占不到便宜就是等于吃虧！

雖然大家一致反對收醫藥費，但周峰覺得以后想吃這行飯，首先不能違背原則。

清了清嗓，他嘆息一聲宣布：“免費是不可能的，要不你們去找黃神醫看病吧！”

周峰不想妥協，索性撂挑子收工。

眾人一聽更不高興了，對著他指指點點起來。

“你怎么這樣？讓我們白排了半天隊？”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甩手不管算什么？”

“我看你是掉錢眼里了，鄉里鄉親的看病還收錢！”

面對七嘴八舌的指責，周峰不為所動，反正旁邊還有徒弟黃一風呢。

不料黃一風也擺起架子，堅決與周峰站在同一陣線。

“不好意思各位，周峰是我師父，誰跟他過不去，我就不給誰看??！”

黃一風雙手背負，臉上露出沒商量的表情。

這下眾人傻了眼，全村一直都指著他看診開藥呢。

要是黃一風也拒絕給大家看診，以后豈不是有病了只能往縣城跑？

人群中又是一片沸騰，可誰都拿兩人沒辦法。

這時有位老大娘說話了，笑呵呵地解釋：“黃神醫你別誤會，我們找你看病給錢，該收多少是多少！”

周峰指望不上，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著表態。

聽罷，黃一風眉毛皺了起來，這不是明擺了看碟下菜？

“什么意思？你們存心欺負我師父？”

黃一風板著臉質問，橫眉冷目的模樣頗有威懾力。

眾人被問得心虛，除了尬笑無言以對。

“沒有啊，我們就是覺得小峰還年輕，應該多練練手，以后出師了再收診費嘛?！崩洗竽镞€在強詞奪理。

“出什么師？聽不見誰管誰叫師父？”

黃一風兩眼一瞪，隨即恭敬地看向周峰：“這是我師父，他比我醫術更高，你們腦子壞掉了？輩分大小分不清楚？”

等待看病的村民集體失聲，任憑黃神醫訓斥。

見現場所有人都不吭聲了，黃一風決定治治他們，擲地有聲道：“從今天開始，我不接待任何病患，你們誰都不要上門找我，求我也沒用！”

說完這話，他轉臉對周峰打招呼：“師父，我先帶小丫回去了，有事你隨時吩咐?！?

周峰點了下頭，看出他想替自己給村民一個下馬威。

黃小丫也是狐假虎威，仗著爺爺的威信，揮手驅趕道：“都散了吧，沒事不要堵著人家門口！”

“凈等著天上掉餡餅，活該沒人給你們治??！”李瘸子同樣憤憤不平。

接下來，爺孫二人漸行漸遠，李瘸子也回到隔壁，只剩下眾村民大眼瞪小眼。

周峰望著大家不知所措的神色，仍舊沒有做出讓步。

無規律不成方圓，絕不能開白占便宜這個頭。

周峰拍拍陳夢的肩膀，咧嘴一笑：“嫂子，隨他們去吧，我們回屋。”

“好，是時候做早飯了。”

陳夢跟在他身后，琢磨著早晨做點什么吃。

就在這時，一個軟糯的童音從后面傳來。

“周哥哥，求求你不要走……”

聽到這輕柔的呼喚，周峰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扭頭看過去，只見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正在眼巴巴望著自己。

“周哥哥，我爸爸的病越來越重了……”

小女孩顫巍巍地走出人群，她不敢靠近周峰，看他的眼神也是小心翼翼。

停在距離周峰幾米遠的地方，小女孩彎腰鞠躬，低聲懇求著：“求你救救爸爸吧，我愿意以后給你當牛做馬。”

這一聲聲乞求哀切動人，陳夢的面色頓時繃不住了，連忙推搡身邊的周峰，“小峰，你說句話啊?！?

認出這是宋二保的女兒小花，周峰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相比村里的同齡孩子，小花的生活條件應該算是最差的。

她長得面黃肌瘦，身上穿得破破爛爛，膝蓋上的補丁打了好幾層，看起來就像個小乞丐。

至于宋二保，初中沒畢業進了煤窯，靠挖煤娶上媳婦，結果落下病根，這幾年一直被塵肺病折磨。

自打他成了病秧子，小花的母親不堪家里債臺高筑，前年春節剛過就一個人跑了。

想到相依為命的爺倆，周峰恍惚回憶起心酸的童年。

同情與憐憫撞擊著內心，他從小花身上看到了自己。

如果不出手相救，也許這孩子會成為一個孤兒，無父無母，無依無靠。

當年他還有嫂子陳夢拉扯大，小花大概只能自生自滅了……

“好！我答應你！”

靜默許久，突然周峰開口同意。

他走到小花面前，憐惜地摸摸她的頭，“走，帶我去你家看看?！?

聽聞周峰松口了，小花當即喜極而泣。

“謝謝周哥哥，謝謝周哥哥！”

小花又是鞠躬又是抹眼淚，跟著周峰和陳夢趕往回家的路。

片刻，周峰走進宋二保家的小院。

院子里光禿禿的，除了墻角堆著一些雜物，處處都是破敗的景象。

陳夢掃視一眼問：“小花，你爸在屋里呢？”

“嗯，他早晨又吐血了……”

小花說話時聲音又輕又細，兩條小腿飛快跑到前面開門。

周峰來到屋里，映入眼簾的還是家徒四壁。

鍋里只有幾個蒸熟的山芋，灶臺邊上放著半碗涼米飯。

想必這是他們的早餐吧？

周峰皺了皺眉，跟著小花來到內屋，立即瞥見靠在床邊上的宋二保。

“咳咳咳！”

未等周峰開口，宋二保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每咳嗽一聲，他骨瘦如柴的身子都在顫抖，仿佛那把骨架隨時會散掉。

空氣里彌漫著難以描述的腐臭味，床下面還有一堆衛生紙，隱約可見斑斑血跡。

“爸爸，我把周哥哥帶來了！”

小花撲到床前，欣喜若狂地告知：“周哥哥會看病，他比黃神醫還厲害！”

聽到女兒興奮的語氣，宋二保壓住咳嗽，歪著腦袋看到周峰和陳夢站在門口。

然而他的神色卻很困惑，心想周峰啥時候成大夫了？

“是……是小峰啊。”

宋二保蒼白一笑，正準備道出心中疑惑，忽然兩眼發直，緊接著噴出一大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