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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念

我和陽忱是青梅竹馬。

我們是鄰居,每天我們都會在一起。多數(shù)時間,他都是被我欺負(fù),我不愛吃的胡蘿卜,青椒全都挑給他;我生氣難過他就是出氣筒……

但我們依舊互相喜歡。

初三的時候,陽忱考上了高中。我卻落榜了。我站在陽忱面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他不要我了。陽忱心情也不好,他摸摸我的頭,說:小雨,你別哭,我在高中等你。

陽忱要復(fù)讀,要等我一起。為此和他父母大吵一架,甚至把錄取通知書撕了。陽忱爸媽沒辦法,來找我。

我把錄取通知書一點一點的用膠帶粘好。淚眼婆娑的看著他:陽忱,你別鬧,你在高中等著我。陽忱也哭了,他說:小雨,我……我快速輕輕地捂住他的嘴,說:我懂,你等我一年,我去找你。

陽忱考的特別好,我怎么會讓他復(fù)讀,怎么舍得讓他為了我放棄前程。

我努力學(xué)習(xí),一年后,陽忱拉著我一起來到高中。

陽忱在高二,我在高一。

學(xué)習(xí)任務(wù)的不同,我們的作息時間也不一樣,有時候只能匆匆的在上下樓梯的時候?qū)σ曇谎?,互相交換一下紙條,遞給對方一瓶雪碧……

陽忱在全年組的排名是前三,有很多女同學(xué)和他討論問題。偶爾我也會和他“鬧一鬧“,他看著我做作的表演,寵溺的摸摸我的頭,把一支冰淇淋放到我的嘴邊,堵上我喋喋不休的嘴,說:“嗓子該歇一歇啦!”我故意白他一眼,嘴角卻帶著弧度。

時間飛快,陽忱的高三來了。我不敢打擾他,他還以為我在躲著他。

他在紙條上問我:“小雨,你怎么了?為什么這兩天都看不見你?你在躲著我嗎?“我有點哭笑不得,怎么會呢?我那么喜歡他,那么愛他,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是現(xiàn)在情況特殊,陽忱到了沖刺階段,我本心是不想分散他的精力,反而更讓他分心了。

我找到陽忱,我抱了抱他,說:“你想多啦!怎么可能會躲著你,我恨不得每天和你黏在一起。但是我這個學(xué)渣要靠你?。∧憧忌虾么髮W(xué),到時候好養(yǎng)我??!”陽忱看著我的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他認(rèn)真的說:“你不在我身邊,才是真正影響我學(xué)習(xí)?!八脠远ǖ难凵穸⒅艺f:“小雨,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我會努力考取好大學(xué),到時候我養(yǎng)你!”

十八歲的承諾,純潔無瑕。

陽忱也為自己的承諾不斷做著努力。也如愿以償考取了他心儀的院校。

錄取通知書到的那天,我第一次喝酒。在陽忱家的院子里,我們坐在臺階上,我靠著陽忱的肩膀,拉著他的手,一直握,一直捏。他看著我紅紅的臉,用手輕輕地?fù)荛_我臉上的碎發(fā)。我昂起頭,醉眼迷離的看著他:“陽忱,你真好看!”他低下頭,我滾熱的嘴唇敷上一陣清涼。

過了一年,我努力的學(xué)習(xí),結(jié)果還是上不了陽忱的大學(xué)。只能報考到和他同一個城市,但是坐公交車需要兩個小時的學(xué)校。

陽忱卻開心的不得了。他摸摸我可以掛油瓶的嘴巴,說:“小雨乖,雖然需要做公交車,但是我們見面的次數(shù)增加了啊!只要沒有課,我們都可以在一起??!”我看著他,指指嘟起的嘴。他不好意思的笑了,湊過來,蜻蜓點水。

我們每周都會見幾次面,他帶我到這個城市,吃不同的食物,看不同的風(fēng)景,認(rèn)識他寢室的同學(xué)。

一個周末,本來我是有事的,和陽忱說好第二天再見,等事情結(jié)束已經(jīng)晚上八點了,我沒給陽忱打電話,坐車直接去找他,怕他嘮叨我大晚上一個人不安全,想給他點“驚嚇”。

在陽忱校門口正好遇到陽忱的室友,他說陽忱早上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我給陽忱打電話,卻是關(guān)機(jī)。我站在他寢室門口,一直等到深夜。他室友也聯(lián)系不上他。我著急的在門口來回走,怕他出什么事情,我都在想如果超過12小時聯(lián)系不上他,我就報警!

一回頭,看見陽忱衣衫不整的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女孩,一個在陽忱懷里的穿白裙子的女孩,她的白裙在黑黑的夜里,那么的刺眼。我怔住了,眼淚直接就滴下來,一顆一顆。但是,一定沒有她的白裙子閃亮,不然陽忱怎么看不見呢。

我走到校門口,又碰到了陽忱從網(wǎng)吧回來的室友,他看到淚眼婆娑的我問:“還沒聯(lián)系到他嗎?”我看著他,說:“我們?nèi)ズ染瓢??!?

那一晚,你情我愿,我的第一次,給了陽忱一一的室友。

我回到我的學(xué)校,大家仿佛全有默契一般,對那天發(fā)生的事,絕口不談。

我不問陽忱,陽忱也不問我。

一切好像和原來一樣,也僅僅是好像。

我和陽忱自然而然就疏離了,連雙方父母都不知道為什么。

多少年后,我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我不恨他,我只恨我自己“臟”,變不回原來的我,沒有資格站在陽忱身邊。

我25歲那年,和一個在網(wǎng)上認(rèn)識三個月的人,閃婚。父母都不同意,我卻一意孤行。

原因是,陽忱要結(jié)婚了。

我結(jié)婚的頭天晚上,陽忱找到我。在我們經(jīng)常去的公園,那個經(jīng)常坐的長椅邊,我抽著煙,看著泣不成聲的陽忱。煙霧彌漫,仿佛回到了之前的場景。我拿開嘴邊的煙,控制著顫抖的音調(diào),壓抑著內(nèi)心的洶涌澎湃,卻刻意冷漠的問:“找我什么事?!彼皇强蓿恢笨?。我掐了煙,轉(zhuǎn)身的一瞬間,眼淚決堤。

在我快消失在轉(zhuǎn)角的時候,陽忱大聲喊我:“關(guān)小雨,那么多年了,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要你!當(dāng)年都是誤會,為什么會變這樣!”

重要嗎?重要。不重要嗎?算了吧。

陽忱就要結(jié)婚了,我明天也要結(jié)婚了。我不幸福,不能讓陽忱也不幸福。你一定要幸福??!

我出嫁那天,陽忱來了,他西裝革履,就像我想的那樣,那個男孩,那個會說的娶我,會養(yǎng)我一輩子的男孩。我忍不住眼淚,別過頭,擦擦眼角。陽忱抱起我說:“小雨,我送你?!?

我坐在婚車?yán)?,沒回頭,不敢回頭。陽忱站在門口,定定的,一直的,目送著我。

后來聽我媽說,陽忱在婚禮現(xiàn)場對新娘說一輩子負(fù)責(zé)。我低頭,把頭埋在胳膊里,衣袖都滴出水來。

再后來,陽忱當(dāng)爸爸了。每年春節(jié)他都回來。我站在陽臺的角落里,看著他拖家?guī)Э?,大包小包,領(lǐng)著孩子,拉著老婆,看著他的笑,我的心就溫暖。

他是幸福的。

我沒有孩子,我是不想要孩子,我和他說,我根本不想給你生孩子。他扇了我一巴掌,我捂著臉,狠狠的看著他說:“離婚吧。”

離婚手續(xù)辦的很快,我凈身出戶。

我還在窗口的角落看著陽忱,看著他拖家?guī)Э凇?

不經(jīng)意的一天,我和他在公園遇到。我們伴著夕陽,一起走在路上。我曾經(jīng)幻想的畫面,物是人非。他先開口,語氣平穩(wěn),仿佛多年好友在談心一樣,說:“你離婚了?!蔽尹c頭說:“嗯?!弊吡撕镁?,相對無言。

我突然站住,忍著心中的起伏說:“陽忱,如果沒有當(dāng)年的誤會,我們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他繼續(xù)往前走,肩膀輕微的顫抖了一下。當(dāng)他要轉(zhuǎn)過頭時,“爸爸!”陽忱快速的轉(zhuǎn)向聲音的方向,蹲下去,張開雙手,笑容溢于言表:“寶貝兒!爸爸在這!”

我逆著光,站在他們的不遠(yuǎn)處,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陽忱喊住我:“小雨,我們只能往前看,你也要幸福啊!”我背對著他們,揮了揮右手,是啊,該放下了。

“媽媽,媽媽,我想和你玩這個?!蔽倚χf:“好好好,媽媽和你一起玩!”門開了,“爸爸,爸爸!”女兒奶聲奶氣揮舞著胖胖的小手,向老公跑去。“你回來了,餓了吧,我們吃飯!”“進(jìn)屋就聞到香味兒,看看媽媽給我們做什么好吃的啦!”老公一手抱著女兒,一手?jǐn)堖^我的肩膀,在我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是啊,陽忱說的對,往前看,珍惜眼前人,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我是陽忱,我的愿望就是和小雨永遠(yuǎn)在一起。

那個周末,小雨說有事,明天見面。正好周末學(xué)生會招新人,副主席讓我這個正主席去把把關(guān),別總談戀愛。

結(jié)束后,系主任要去教育局開會,讓我和一個穿白裙子的女生去負(fù)一層資料室取東西。我去了以后,資料室的門突然被風(fēng)吹動,關(guān)起來反鎖了。負(fù)一層沒有信號,周末有沒有人,這個女生一著急,腳又扭了。

最后我把門撬開了,才出去。她走不了,又穿的短裙,背著又怕她走光,所以只能抱著她。

我給小雨打電話,關(guān)機(jī)。我留了言,也沒人回。

一天一夜聯(lián)系不上我,小雨肯定會著急。

當(dāng)晚,同寢室的一個室友晚上沒回來。

有一天我和一個室友起了沖突,他的拳頭馬上要落在我的臉上時,卻突然停手,說:“我之前對不起你,我不打你?!焙髞砦也胖?,他和小雨的事兒。他被我打了,他說:“是她主動的。我不知道你們沒那個過,不然我也不會碰她?!?

我以為我不說,小雨就會認(rèn)為我永遠(yuǎn)不知道。我們就會和以前一樣。但是小雨離我越來越遠(yuǎn),她躲著我,拒絕我,最后和我分開。

我想等著小雨,等她回到我身邊。

后來,我媽以死相逼,讓我和相親對象結(jié)婚。我沒辦法,只能妥協(xié)。我想和小雨說,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找不她任何聯(lián)系方式了,除了知道她家是我鄰居,而她好幾年都不回來。

我沒想到她會在我結(jié)婚前一周結(jié)婚,因為我問過她爸媽,說她沒有男朋友。

她結(jié)婚那天,我穿成她曾經(jīng)和我說,等我娶她時候的樣子。

我甚至想拉著她的手,私奔。

她坐在車?yán)?,頭也沒回,我的心死了。

結(jié)婚后,我說過會對妻子負(fù)責(zé)。妻子溫柔體貼,有了孩子后,我覺得我得責(zé)任更重了。

小雨離婚了,我心中也只是惋惜更多,我是真的放下了。

我告訴小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也要往前看,珍惜眼前人。現(xiàn)在,小雨也有了自己的家,有愛她的人,有他們的孩子。

我想,我們都會越來越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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