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楓看著兩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好,瞇了瞇眼,思索片刻后,開口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其實我今日前來不僅僅是為了向宮主道謝,再過一些時日就是我父皇的壽辰,此次壽辰四國之人都會前來,江湖上的門派也有邀請,仙羽宮的請貼恰好就在我這里,宮主如今在這倒是省了我的事,就不必楓再去走一遭了,還望宮主給楓一個面子,不然若是被人知道,這堂堂的蒼梧太子親自給人送請帖,人家卻不收,楓定是要被人笑話的。”
白婳祎皺著眉看著蕭長楓遞到她面前的請帖,如今四國朝堂和江湖門派的關系甚是微妙,從前從未有過這種情況,只怕這次壽宴不簡單,但請帖既已送到,她沒有拒絕的道理。
既然邀請了許多門派,紫金殿定然會在被邀的行列中吧,白婳祎扭頭看了紫宸一眼,瞧見他眼中的安撫,不知為何竟然安下了心,
“有勞殿下親自將請帖送來,陛下壽辰當日,仙韻定會準時前去為陛下賀壽。”
蕭長楓走后,包廂內只剩紫宸與白婳祎二人。
白婳祎低垂著頭,思索著蒼梧國國主邀請武林眾人是為何意。
紫宸則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女子,眼中盡是暖意,
他想,若是時間能這般一直停頓在此刻,該有多好?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女子像是縷清了腦中思緒,緩緩的抬起了頭,看向紫宸。
紫宸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溫柔,就這么直直的注視著女子的眼睛,直到白婳祎皺眉躲開,他才垂下睫毛將眸中炙熱壓了下去,捏在杯子上的手指微微泛白。
白婳祎悄悄地松了口氣,她剛剛差點被那雙深邃的眸子吸了進去,還好積雪猛然間纏緊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不然都不知道她會這么直勾勾的盯著人多久。
好在沒有丟臉,不過這事倒也奇怪,難道這紫宸會什么巫術?
她怎會做如此失禮的事,
面前的男子看起來身材勁瘦,算是這世間男兒個中翹楚,身上總是帶著一種無人可比的貴氣,再加上臉上的黑色面具,叫他整個人充滿了神秘的誘惑感。
可她白婳祎也不是這么經不起誘惑的人吧?
難道真的是師傅說的那樣,人長大后就會抵擋不住誘惑?
想到這,白婳祎又抬頭偷偷瞥了一眼紫宸,
他正垂著睫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睫毛是真長……
男子長發如墨,用一支黑色簪子挽起,面上帶著半張黑色面具看不出容貌,可卻將他的下顎映襯成了冷白色,下顎線線條緊繃著,更顯精致冷消,淡粉色的薄唇抿緊,似乎在苦惱。
鬼使神差的,白婳祎不忍心讓男子抿的太緊,生怕那張好看的唇因為他的動作而變了形狀,于是,她身體先腦子一步,
“你在想什么?”
男子似是愣了愣,輕輕的抬起頭,眼中除了不可置信,還帶了一絲光亮,他靜靜地看了女子一會兒。
直到白婳祎腦子反應過來,不自在的輕咳一聲,紫宸才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開口,像是肯定,又像在試探,
“你不喜歡我。”
白婳祎:......?她還是頭一次體會到啞口無言的感覺。
紫宸見她不反駁,眼里的光亮徹底消失,整個人仿佛失了生氣一般暗淡。
果然,不會有人喜歡他,那年破廟里的小女孩恐怕只是同情他,覺得他可憐罷了,若是當時她碰見的是一只小貓小狗,怕是也會如此吧。
真是可笑,他明知道,明知道的,可偏偏卻不信命,偏執的認為她是他的神明,是他的救贖,不會同別人一樣拋棄他!
她是他在這滿是黑暗痛苦世間,唯一的溫暖啊。
三年來,無論受了多重的傷,哪怕有時疼的快要死了,他的內心深處永遠都有一個小小的角落是溫暖的,因為,那里裝的是她...
她不記得他了,不要緊,因為當時她年紀小,因為當時只是匆匆兩面,因為他現在帶了面具,所以她不記得了不要緊,只要他記得就好了。
可紫宸知道,這都是他為了騙過自己找的借口,因為他記得她,記得清清楚楚,夜夜都會夢見她,閉著眼都能描繪出她的臉。
她不記得不過是因為不重要罷了。
以他的性子,這樣深深的記了三年,還如何能夠放下呢,所以,她必須是他的,誰也別想將她奪走!
于是,白婳祎便看到原本周身一片死寂的男子一抬頭,周遭的氣息便波動起來,微微有了些人氣,她剛想松口氣,可卻在看到男子微紅的眼眶后怔住,
紫宸小心翼翼的起身走到白婳祎身前,蹲下,單膝支在地上,用手輕輕的碰觸了一下她的袖子。
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臉,在見她并未露出任何不悅后,紫宸抿了抿唇,隔著衣袖捉住了她的手,力道輕的幾乎感受不到,他輕聲開口,
“不要討厭我,好不好?”是商量的口氣。
不等白婳祎開口,他繼續說道,
“你有哪里不喜歡,我都改,我很聰明,也很厲害,可以保護你,可以幫你殺人,你不喜歡什么我都幫你除了,你喜歡什么我都為你找到,所以,你可以喜歡我一點嗎?不喜歡也沒關系,別討厭我,可以嗎?”
他的眼神很純粹干凈,說出的話很急,像是要把心掏出來給她看一樣,語氣中除了忐忑,余下的盡是認真。
白婳祎像是能感受到男子的感情一般,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內心沒由來的泛出一抹酸澀,于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白婳祎點了點頭。
男子似是開心極了,他的眼眶更紅,眼尾紅紅的,看起來讓人心生憐惜。
白婳祎閉了閉眼,算了,頭都點了,還有什么可糾結的,她最受不得別人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了,便抬手像撫摸月言一般,摸上了紫宸的頭發。
男子愣了一下,隨即更加開心,他小心翼翼的將女子的手從頭上拿下來,放在女子的膝蓋處,隨后側頭貼了上去,輕輕的蹭了蹭。
白婳祎唇角勾起,原來江湖上傳言狠厲暴虐的紫金殿主私底下竟然是這幅樣子,比她家月言還要像一只小綿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