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師把身上的圍裙解下來拎在手里，面上非常不痛快：

“我沒有證人，那天下大暴雨，飯店早早就關門，我難得休息，回家睡了一覺，六點多鐘下來買了兩瓶啤酒又炒了兩個菜端回去。”

“一個證人都沒有？”

“沒有！”

寧夏再次打量廚師，試探著向他邁近一步。

徐玲的尸檢報告提示，徐玲身高大概1.65米左右，寧夏1.66米，根據徐玲被刺的刀口角度，兇手身高1.72-1.75米之間。

如果兇手從后面襲擊徐玲，這個身高差正好會把尖刀刺入徐玲脾臟。

這點，廚師的身高也符合。

面對盤問，廚師臉上盡是不耐，態度氣憤，還有抗拒，這讓寧夏心里對廚師的懷疑更加深一步。

“你平時什么時候休息？”

許桀問道。

“早上十點上班，晚上沒有客人就回去休息，我住得不遠，就在這樓上。”

寧夏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越看越覺得廚師就是兇手。

“休息日呢？”

“沒有休息日，我一個人休息也沒意思，還不如賺點錢，我這里就是飯口的時候忙，平時還可以。”

“有事怎么辦？”

“沒什么事啊，有事老板也會幫忙。”

許桀問完，寧夏想問廚師叫什么名字，回去詳細調查，許桀沖她使了一個眼色，寧夏不情不愿放廚師離開。

不甘心地盯著廚師的背影，寧夏想問許桀原因，許桀卻離開過道去找老板：

“我還有一個問題，平時廚師休息的時候多嗎？”

“休息？基本就按照我們的營業時間，節假日嘛，好像他來這一年多，沒休過。”

許桀和寧夏走出餐館，寧夏臉色焦急

昂起小臉看向許桀。

棒球帽的帽沿遮擋了寧夏眼睛下的區域，許桀看見幾縷長發垂在寧夏肩頭。

寧夏的眼睛里閃爍著光芒，連語氣都急切激動起來。

“許隊！”

許桀知道她要問什么：

“說說你的懷疑理由？”

許桀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雙手插進褲兜，白襯衫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些刺眼。

寧夏快速說了剛才自己分析的那幾點，結果許桀聽了搖搖頭：

“最有力的一點，廚師沒有時間跟蹤徐玲和呂媛。我們論證過，兇手殺死兩個人絕對不是偶然，他跟蹤過她們。”

寧夏愣住了，心情猶如過山車，剛才還興致滿滿，以為觸及到了兇手，結果自己又想簡單了。

失望涌上心頭，還有一種總是與許桀的結論差了一點點的不甘心，寧夏垂下眼簾，自己的思路還是狹隘了。

許桀的論據比監控視頻還有說服力。

寧夏調整心情，除了更加佩服許桀，還有一種自信，自己將來也會像許桀這樣出色。

許桀站在寧夏對面，看著小姑娘情緒的變化，一聲不吭，等寧夏重新抬起頭，許桀看見她恢復如初，目光中透著堅定。

還剩兩家超市，許桀先選擇北側靠近公交車站這個方向的一家連鎖超市。

走進去，許桀只是站在臨街一側的貨架前，看著玻璃窗外若有所思。

寧夏走到他身邊，順著許桀的視線望出去，明白了許桀的意思。

這里看不到地鐵口。

許桀沉思片刻問寧夏：

“看出什么了嗎？”

“這里看不到地鐵口，所以如果兇手選擇在這里觀察兩個女孩，隨后進行跟蹤，有點說不通。”

許桀低沉下臉。

寧夏已經習慣了許桀吝嗇他對自己的認可，但是寧夏感覺到，許桀不說話即是默認和贊同。

兩個人來到地鐵口不遠的第二家超市，一個穿著藍色制服的女孩正在結賬。

女孩二十五六歲，低著頭，看也不看面前的顧客，只是機械地裝袋收款。

“一百二十八塊，掃碼這里。”

說著，小姑娘把購物袋遞給面前的顧客，用手指敲敲收款機面前的二維碼。

抬眼的瞬間，她看見寧夏，寧夏走過去：

“你好，我們是警察，在調查一起刑事案件，這兩個女孩你見過嗎？”

寧夏掏出兩張照片，這次與剛才幾個人不同，女孩指指徐玲道：

“這個人我見過，她經常來。”

許桀進了超市就在玻璃窗前徘徊，聽到女孩的回答，許桀走到柜臺前。

“你和她很熟？”

“不是，她是顧客，因為常來，所以我有印象。”

“每次她是自己來，還是有其他人一起？”

“一個人。”

“既然你對她有印象，那你再想想，有沒有人跟著女孩后邊進來？”

“跟著？”

女孩沉思片刻：

“她好像來超市的時間都差不多，下班那個時間，我們便利店四點交接班，我上白班時從來沒見過她，所以她應該是下班時路過這里。”

女孩接著搖搖頭：

“我沒留意有人跟著她，如果兩個人這樣前后進出，我應該能察覺。”

“上周五大暴雨那天，你當值嗎？”

“嗯，是我！”

“這個女孩來過嗎？”

“我記不住了，每天人太多了。”

“近兩個月，你們超市的監控視頻能交給警方嗎？”

女孩點點頭：

“我要先請示下主管，應該可以。”

女孩掏出手機，寧夏一眼瞥見超市門口的便利雨傘，雨傘是透明的，整整齊齊十把雨傘放置在傘架上。

“警官，主管說可以，你們稍等一下，我去復制給你們。”

女孩看看現在店里沒有客人，笑著對寧夏道：

“警官，麻煩你先幫我照應一下。”

說完進入身后休息室。

許桀站在柜臺旁，看向超市外，這里視角剛剛好，地鐵口和公交車站都看得清清楚楚。

透明玻璃窗外，人來人往。

一個男人在公交車站打電話，一個女孩坐在長椅上喝水。

一對老夫妻手里拎著菜邊走邊說話，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所有人都以為只是路過，卻不知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們的一舉一動被超市里的許桀看得清清楚楚。

“警官，在這里，主管說從六月份開始到今天的視頻都可以交給你們。”

寧夏接過：

“太謝謝了。”

許桀和寧夏走出超市，排查一圈下來，除了兩張U盤，別無它獲。

寧夏仰頭看看十層高的樓宇，有些為難地問許桀：

“許隊，接下來排查整棟樓？”

許桀也仰頭看看這棟樓，粗黑的兩道眉毛輕輕蹙到一起。

“你先回警隊排查監控，尤其徐玲遇害前后那幾天，如果兇手從這里開始跟蹤徐玲，你要看仔細。”

說完許桀又來考驗寧夏：

“說說呂媛你打算如何下手？”

“我認出她可能有點困難，不過我可以參照兩個人的消費記錄，有超市消費的那一天重點排查。”

許桀眉目有些舒緩：

“我去轄區派出所問問看，排查十層樓公寓百余戶居民，等于大海撈針。”

說完許桀想起兩個人需要分路行動，剛看一眼寧夏，寧夏懂事地趕緊說道：

“許隊，從這里回警局我可以坐地鐵。”

許桀搓搓下巴笑了：寧夏對自己有一種很神奇的理解，每次自己還沒問話，寧夏已經做出回答。

目送寧夏走進地鐵，許桀沉下臉又在山屏街走了一個來回。

天氣預報說三天后還會迎來暴雨天氣，許桀心底有一種風雨欲來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