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離開狹小的馬車，王研被反手綁在車輪處。

方清羽解開綁住王研嘴巴的布條，王研喘了口粗氣，惡狠狠地瞪著墨鈺。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殺我？”

“無冤無仇？你殺害我哥哥也叫無冤無仇？”

墨鈺皺眉，至今為止他只殺過救王研時的幾個土匪。

莫非那日的強盜和王研是一伙的，不，墨鈺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看王研的身形，他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

“你，莫非就是湘城那晚刺殺我的黑衣人？”

王妍輕哼一聲算是承認，“你不過只是好運罷了，要不是有他們在你身邊及時救你，否則今天的這一刀足以要了你的命?！?

“你說我殺了你兄長，那你兄長又是誰？”

“我姓王，你說我哥哥是誰？”

“王？王剛？王德？”

王研眼中閃著淚花，“就是王剛，我和我哥從小就因為戰亂成了孤兒，相依為命。

后來為了謀生他給陳國賣命，我自知陳氏并非良善，指使我大哥辦的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我大哥從小心善，在執行任務時對別人能幫則幫。

他不過是奉命辦事，便遭你如此殘害，如果只是殺他也就罷了，畢竟不得已為惡人出力，遭人記恨乃尋常之事，可你竟連全尸都不肯留！”

“王剛？我并未取他性命?！?

“狡辯！我從學院回來探親時，發現大哥不在，就親自找他領隊問的，那人說我大哥奉命埋人，結果反被殘殺，連尸體都沒留下?！?

“按我大哥的性子，如果你還活著，他定是想趁機救你一命的?！?

墨鈺看著王研含恨的雙眼，“我沒有殺你大哥，那晚我忙于逃命，只打傷了一個叫王德的人?！?

“呵，罷了，就算你再怎么否認，他也回不來了，如今殺你不成反落在你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王研不想再與他爭辯，閉目流淚。

墨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走吧，但你大哥真不是我殺的?！?

他轉身暗中嘆氣，湘城那晚放她逃跑時，明明下定決心不再心慈手軟了，如今……事與愿違，又手軟了。

他發誓，這是最后一次！

“王德是死了，但你大哥王剛還活著。

墨鈺逃跑時打傷了王德，王剛救治王德一直到第二天，后來靈力耗竭暈死過去。

恰巧這時，陳天安得到墨鈺還活著的消息，趕到事發之地，聽墨鈺逃跑且修為不減，惱羞成怒，殺了王德?！?

國師站在最后頭不急不緩地說出事情真相。

“當真？那我大哥現在人在何處，既然他還活著，為何不來尋我？”

王研一下子跪直了身子，一臉淚痕朝國師追問。

“王剛明面上是已死之人，怎能輕易地出現在人前。況且，他現在為我所用，自有他的事要做。”

國師說著晃到前面來，“你若想見你大哥，稍后隨我走便是。”

“好，我隨你走。只是……”

王妍低頭沉默，如果他說的沒錯，那墨鈺就是冤枉的，而她刺傷墨鈺卻是事實。

“墨公子，在下這樣做，可有不滿之處？”

“并無。不過，我想同國師私下談幾句，國師可答應？”

“自然。那還請墨公子這邊來。”

國師微側身，抬手邀他往別處散步。

方清羽邊給王研松綁邊說：“王姑娘，我相信黑玉是說到做到的人，剛才他說未殺害你大哥那他肯定沒做?！?

“謝謝，不過他可真幸運，有像你這樣仗義又相信他的朋友?！?

王研松綁后愧疚道謝。

方清羽聽王研這樣說他和墨鈺的關系，又想起兩人之間諸多隱瞞，垂下眼瞼不再做聲。

等墨鈺他們沒影的時候，蒼梧悄悄地跟了上去，方清羽見蒼梧的舉動，心中有種被拋下的感覺，握了握拳也跟著走了。

“明人不說暗話，國師怕是早已知道我是異世之人，并非原來的墨鈺。”

“我的確知曉?！?

“國師可是姜國人？”

見他許久不言語，墨鈺知道他這是默認了。

“下來！”

國師突然對著空中命令，墨鈺有些不懂，看了周圍兩眼。

“我命你下來，堂堂護國神獸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

蒼梧輕哼一聲，從樹上跳下。

“不在原地等著，跟來做什么？”

“跟過來的又不是只有我一個！”

蒼梧朝一旁的樹干歪了下頭，方清羽見此只好走出樹后。

“我只是好奇嘛，蒼梧大人何苦出賣我？”

“你們想說什么就繼續說，我又不是什么外人，避著我做甚？”

蒼梧抱怨道。

“我倘若真想避著你，你也跟不過來?！?

國師說完繼續往前走，墨鈺跟在他身旁，方清羽和蒼梧不近不遠地跟在他們身后。

“我的確是姜國人?！?

國師話落，身后的方清羽下意識地看向他，暗罵自己遲鈍，他與蒼梧大人關系密切，定不會是陳國人。

“我知道墨公子有許多疑問，比如為什么會突然暴斃身亡，又為何會突然到這個地方？”

“國師可是知道？”

她輕笑兩聲，緩緩道：“魂穿異世者有二，一是你本來就是這里的人，二來你是追隨這里的人而來?！?

“根據史料記載，魂穿之人多為前者，不知墨公子是哪類人，可否先為本國師解惑？”

本來就屬于這里，追隨這里的人而來，墨鈺心中默念。

“我想我大概是追隨別人來到這里的，若她是這里的人，又在何處呢？”

國師任由墨鈺沉默思索了一小會兒，“墨公子若是不確定，可以講講那個被追隨的人，他若是這個世界的人，可以通過一些方法確定是何人。”

墨鈺心里一緊，想起自己的妻子，雖然他不喜和別人透漏過多自己的事，但能早日找到她或者知道她在何處，他無法拒絕。

“我要找的人是我的妻子，她叫丹虹，她在我們新婚的那天夜里死去，就死在我懷里。”

墨鈺不知，他說出自己妻子名字的時候，國師在白霧中微怔了一下。

“我請了很多醫者查明丹虹的死因，結果都是死因不明，我不信丹虹真的死去，可是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慢慢腐爛?！?

“我一直不死心，通過各種方法調查她的死因，就在我模模糊糊知道她的死并非人為時，晴天里的一道雷奪取了我的生命。”

“丹虹，丹虹啊。竟如此之巧！時也，命也！”

國師輕聲念叨了兩句。

“國師這是知道她是誰？我前生今世同名同姓，這里是不是也有叫做丹虹的人？”

國師停下腳步，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說：“墨公子與我們姜氏結盟可好？”

見墨鈺沉默，她再次開口。

“我確實知道你要找的丹虹是誰，只是我現在告訴你她是誰，你也做不了什么。”

“國師只要告訴我她如今是何人，又在何處便可。倘若他日國師想讓我助姜氏討伐陳國，在下定不推辭?！?

“墨公子，你是聰明人，現下與姜氏結盟是最好的選擇。

一來，可保你在沒有足夠實力之前免受陳氏殘害；二來，可助你修煉；三來，可告知你妻子的下落?！?

墨鈺不得不承認，加入他們是最好的選擇，況且他早有意圖聯姜抗陳。

只是，他孤身一人慣了，又從小接受平等自由的教育，雖愿意幫助姜氏，但不愿俯首稱臣。

“多謝國師好意。只是在下從小自在慣了，又自知自己是什么脾性，為人臣子著實不適合我?！?

“哈哈哈！”

國師聽后一愣，隨即爽朗的笑聲回蕩在林間，“失禮了，太子殿下不是喜歡逼迫他人的人，殿下雖命我同你結盟，卻從未想過逼著你低頭稱臣?！?

“墨公子實在是多慮了，你倘若愿意，他日自可留下為官為臣；倘若無意，大可揮袖離開?！?

墨鈺思考兩息，最終下定決心說：“若是如此，墨某愿盡微薄之力?！?

“如此甚好。不過墨公子可要有所準備，復國大業任重道遠，其艱非常人能受。”

國師抬頭望天，墨色的天空正漸漸變淡，“今日出來的時間夠久了，該回了。諸位留步。”

她得趕緊回去調查一下，墨鈺的妻子是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

“我送你走?！鄙n梧走至她身旁道。

國師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你現在的任務是保護墨鈺?！?

蒼梧只得站在原地，靜靜看著她消失在黑夜中，才往回走，“我先回了，你們聊吧?！?

墨鈺琢磨了下蒼梧的話，問道：“方兄可是有話要說？”

“蒼梧大人真是直接，連一點猶豫的時間都不給我?！?

方清羽嘆氣，他確實需要和墨鈺認真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