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高中的羽霽靈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每天像行尸走肉一樣沒有意識。

她每天都被生母生父逼著嗑藥和打針，也開始注意到周圍人的言詞和看待自己的目光，自己的內心變得脆弱不堪。

那是一種從高空墜落粉身碎骨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然后她放棄了去醫院和吃藥，生母打電話來問她最近過得好不好，便把所有的不滿發泄在巖真月身上。

“我沒病！你們是不是特別希望我死！”

她偷偷把藥和注射劑扔進垃圾箱，可回家后又有新的，又有四個護士專門壓著她給她注射藥物。

每天莫名地難過，莫名地悲傷，學習壓力，面對家人的煩躁，頭痛欲裂，心臟時不時抽疼。清醒地感受每一分痛苦，想死又不能死。

祁臻燁，在他問自己有沒有看過心理醫生開始記住了他。

生母生父莫名其妙地帶她去看什么心理醫生，就像是面對著死神每天在給她下死亡通知單，告訴她不接受治療會死掉。

她看見祁臻燁給她下藥又不蠢，每個人的藥量都是不一樣的，她吃下這藥是希望這藥能真要了她的命，好結束這半死不活的人生。

可是她沒有死，她又被生母生父帶到精神病院治療，又被幾十個護士按住打麻醉劑插上了儀器試管。

那幾天，她過得半死不活，更加痛苦。

她想到了祁臻燁，這么完美的人為什么看起來沒有經歷任何痛苦，她真想讓他也體驗一下。

想到情人節快到了，她想她一個被人人罵的瘋子，送他東西他會怎么想，會不會覺得瘆人害怕，想到這些她就很高興。就寫了信編了手鏈，乖乖聽醫生的話好早點出去。

如她所愿，她出院了，而且醫生說她的狀況暫時不用打針吃藥，她也能感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行，心臟抽痛扯疼了半個身體，她看到祁臻燁越來越想讓他體味一把這種滋味。

她有過很病變的想法可心里的良知讓她并沒有這么做，她就僅僅說些讓祁臻燁害怕的話，但不知道為什么演變成了打情罵俏的對話，然后她便沒有再繼續和他聊太多。

之后，她的身體也有所恢復，意識也清醒了不少，但感覺見不到祁臻燁的時候就不行了。

當看到祁臻燁在看她的筆記本時她被嚇了一跳，內心很慌亂，覺得自己亂七八糟的解題被看到了很丟臉。

可沒想到他笑了，就像有什么撥開了她心頭云層的陰霾。

她本想過要不就不要回來了，可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解的題就這么丟了覺得很虧，那個筆記本里有她最近的努力成果。

她不知道為什么祁臻燁要這么逗她，還提出做她女朋友。想到最近網上不是流行什么下單男友女友嗎？做一個小時的男女朋友。

他會不會缺乏體驗感所以才找她，但她能有什么體驗感，她不理解有錢人的世界，聽他說會給她他的卷子她就更心動了。

他一直都是在班上第一名，用的學習資料一定很好。

做他的女朋友和服務員照顧顧客差不多吧，她自己在網上了解一些怎么做好女朋友，想著要負責盡量給他好的體驗感才能對得起他給自己的卷子，還有無禮抱歉。

關心他，照顧他，陪著他。給他接水，問問他心情怎么樣，溫柔沒有脾氣。聽他傾訴，為他做早餐便當。

知道他喜歡可愛的東西，多買了幾套軟萌的衣服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可可愛愛的。

祁臻燁給她講題的時候會用筆輕輕打她的頭，微笑著柔聲說句笨蛋。

他感覺她有和別人不一樣的氣質，看起來有點軟萌可愛，而他對可愛的東西完全沒有抵抗力。

他問過別人他是不是真的喜歡羽霽靈，別人都勸他不要和精神不正常的人在一起。

在他眼里她確實糟糕透了，就算心里有多不適應，但總有那么一瞬間被她的動作所觸動到，讓他心跳又心慌，尤其是看到她笑了的時候，總能刺激到他的荷爾蒙。

他們一起做題，一起回家。羽霽靈也沒有和之前一樣對題目瘋狂熱忱，有時候像小貓一樣呆呆地趴在桌子上看著他。不知道為什么和她在一起有別人給不了她的充實感，但說為她淪陷太遠了。

這幾個月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過得很輕松，暑假間，有一夜下起了暴雨，羽霽靈在祁臻燁家留宿。

祁臻燁提出一個好玩的方式，給她戴貓耳頭飾，穿上粉色的毛絨裙睡衣，紅線纏住她的耳朵腳和手以及腰間。這是他才買不久的，想著什么時候試一下。

反正她現在是她女朋友，而且她也很乖。

羽霽靈感到有些奇怪，在他靠近自己的時候會臉紅，她嬌羞地咬著紅線看著他，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這么近。

祁臻燁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右手托著她的腰，左手托著她的后腦吻了下去，右手順著她的腰滑向下捏住她的大腿，羽霽靈嬌喘叫了一聲激發起了祁臻燁更多的興趣，身體前傾把她壓在身下。

羽霽靈嬌羞地躲閃著他的眼神，她哭著雙手捂住臉，“別看我”祁臻燁扯開她的雙手，在她眼角親了一口道：“為什么呢？”

他五指扣住她的手道：“靈靈，我很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喜，喜歡。”

那一天過后，他無法忘卻她身上的味道和與她一夜的纏綿，她的溫柔，她的所有。

一切本來過得這么平和，直到——

羽霽靈長時間沒有吃藥，焦躁癥又犯了，她看著作業很煩，看著祁臻燁很煩。她多次讓他遠離自己，可他偏偏要這么陪著自己，她壓著情緒胡亂做題。

那種惡心錯亂，意識不清的感覺又來了。

有那么幾次她還當眾扇了他幾耳光，“你去找別人啊！是我故意綁著你了攔著你讓你沒了和別人在一起的機會。”

這是她看見他和幾個女生講話的時候，她生氣著，祁臻燁在一旁壓聲問她：“寶寶你怎么了？”

羽霽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祁臻燁跟上去問，但她不理他一直到上課。

還有幾次她記不清是為什么扇了他耳光，但她知道一定是她的病的原因莫名其妙地打了他。他不知道祁臻燁為什么要握住她的手，緊靠著她安撫她的情緒，他明明不用這么做的，離開她就好了。

她回家找藥吃，可她的生母生父不允許她再嗑藥了，盯她盯得特別緊，還私自查她的手機，她與他們大吵了一架跑出去又被抓了回來把她鎖在屋子里。

她不知道為什么從巖真月回來一切越來越遭，如果當初巖真月和爸爸沒有逼迫她去什么心理醫生，強行給她灌藥會不會就不會這樣。

雖然她的父母沒有說她談戀愛的事，無論是什么壓力帶來的不安但她不想繼續這么下去，她不想去傷害祁臻燁，她感覺她崩潰得四分五裂快要徹徹底底的瘋了。

她和祁臻燁提分手是在她意識清醒的時候提的，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夠控制好自己反悔的沖動。

她沒想到祁臻燁情緒比她激烈，把她鎖在衣柜里。

“祁臻燁你干什么！”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她當眾扇他耳光罵他那么多次。

“靈靈，我放不下你，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

“呵呵，我有什么好的，你身邊人那么多隨便選一個條件比我更好的不就好了？”羽霽靈內心很絕望，那時她真的特別想死。

祁臻燁把她從衣柜里揪了出來，拿著刀對著她，“靈靈，我不想要別人，我只想要你。

你在怪我嗎？

怪我和你說了那么多次分手？

我和別的女生講話你很難過？”

他也做過很多次這么一天的準備，無論是面對高考的壓力，還是家人的施壓，之前和她說分手刪了她的QQ但發現根本沒用，他到了晚上就特別想她忘也忘不掉。

一想到再也不能和她在一起，心里就特別難受。

“沒有。”羽霽靈不記得他對自己說過分手，但她確實嫉妒他有異性朋友，聽他這么說心里更揪疼。

祁臻燁癲狂地笑了幾聲，嚇了羽霽靈一跳，然后吻住她，一會兒又緊緊抱住她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喊她，“靈靈。”

羽霽靈哆嗦的揪著他的衣服，祁臻燁溫聲道：“我們不分了好嗎？我以后也不和你說了。”

羽霽靈瑟瑟說了句：“好。”

可是祁臻燁并沒有這么清醒，他撫摸著她的側臉看著她勾唇一笑：“真的嗎？可是我怕你不乖，也不想信任我。”

然后又把她鎖進了柜子里貼著門道：“對不起，靈靈，我是真的不想沒有你。”

那時羽霽靈特別清醒，清醒地害怕他，她哭喊著求救，她只知道眼前這人已經不是她以前喜歡的那個祁臻燁了。

出院后，羽霽靈經常路過祁臻燁的家看他有沒有回來，見到他的時候很難過，感覺是她把他害成了那個樣子。

她抬筆敲了一下他的頭道：“好好做題，看我干什么。”

他趴在桌子上眨了眨眼睛會心一笑道：“我想多看看你，我怕夢醒了你就不在。”

“哼，怎么會，就算夢醒了我怎么會舍得你這個便宜徒弟。”羽霽靈得意一笑，“又會做飯，又會暖床，我怎么會忘。”

他握著她的手，一雙期待的眼睛水汪汪的，“真的嗎？”

羽霽靈掐著他的下巴道：“當然了，你落入為師的手里就別想逃了。”

祁臻燁愣了愣抱住她，羽霽靈道：“我們去滑冰吧，好久沒有一起去玩了。”

“嗯，你說什么都好。”她想換個環境讓他清醒一下，順便喚回他的活力。

她故意滑到他身側又讓她捉不到，笑道：“明年你就是小我一屆的學弟了，作為學弟不想對學姐說什么嗎？”

祁臻燁追著她道：“新的一年，請學姐多多指教。”

“放心，師傅罩著你。”

“那師傅你想考去哪兒？”

“南開！”

祁臻燁抓住她的手不知道什么問題他們腳下的冰出現裂縫，他們一起掉了進去。

羽霽靈眼前一黑，全身疼痛，她緩緩睜開眼，眼前一片明亮，簌簌粉色的桃花飄落，在她眼前桃樹下站著一個接著落花的長發男子，他戴著單片鏡，光芒落在他的錦繡藍衣長袍上。

“阿燁。”這不是她的自主意識，她起身拿起披在自己身上外袍。

祁臻燁回頭對她溫柔一笑：“夫人，你醒了。”

羽霽靈心嘭嘭跳著，他上前扶住她，“小心點。”

她扶著腰，挺著圓潤的肚子。

“還有幾天我就要臨盆了，阿燁我還想要和你去更多地方看看。”說著她又咳嗽了幾聲。

祁臻燁握住她的手道：“好，等了生了孩子，我們一家一起去看。”

羽霽靈搖搖頭道：“我知道自己的身體，你別騙我。”

祁臻燁眉頭微皺道：“說什么胡話呢，外面風大，我們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有不少人議論他們，都傳到了羽霽靈的耳朵里。

“看見了嗎？那是羽家病殃殃的七丫頭，命真好尋得這么個好郎君。”

“不是嘛，祁老爺是開胭脂鋪子的，我聽說因為她的病祁老爺研制了很多適合她的胭脂，還是專門給她做從來沒有把她用的胭脂賣給別人。

“可不是嘛，有幾個達官貴人向他討要他夫人的胭脂，他都沒有給。”

“羽丫頭看著也快臨盆了，本來身體就不行回來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作什么。”

“你懂什么，有錢人就想搞些不一樣的，他們指這樣有情懷有意義。”

“但你說她能生嗎？看著她的身體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呸呸，咒人家干什么，那姑娘那么好，祁老爺又是個大好人，說不定生的第一個就是個大胖小子，一家人美美滿滿的，哈哈。”

……

祁臻燁放下車簾道：“夫人，你聽到了嗎？她們在說你生產會沒事的。”

羽霽靈會心一笑：“那夫君你希望生下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女孩吧，她一定長得像你，溫柔賢惠。”

“不考慮男孩嗎？我挺希望是男孩的。”

“男孩淘氣，我怕他折騰你。”

“哼，你怕折騰我不怕，我來慣。”

“靈兒……”

她希望是男孩，不像女孩會嫁出去，這樣就能在家里陪著他。

他們回去沒多久羽霽靈就臨盆了，祁臻燁趕忙去叫隔壁的穩婆。

迷迷糊糊間她看見祁臻燁抱著孩子笑容上掛著淚，“夫人，是女孩，她的眼睛長得和你一樣。”

她無力地抬起手想去擦他的眼淚，但手又無力地垂了下去，眼前又是一黑。

“師傅，師傅……”

羽霽靈聽到祁臻燁輕柔的聲音，她緩緩抬眸摸了摸他的臉確定一下是不是他。

祁臻燁微微一笑道：“師傅暈了這么久，又想美男了嗎？”

羽霽靈雙肩一聳激靈地坐起來，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沒，沒有啊。”

她有些恍惚，周圍黑紫色茫茫一片，她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夢鏡了里。

祁臻握住她的手道：“師傅，我們一起出去吧。”

羽霽靈不安地點點頭跟著他走：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