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清晨七點的陽光已經曬的人慵懶無比。又是個班主任不來巡視的早自習，蔣雯雯睡了一個小時后昏昏沉沉的來到餐廳吃早飯。看著一如既往的飯菜和雞蛋，她實在是吃不下，由于吃完飯還要軍訓，她還是強忍著不適感吃了一個雞蛋。

每次來過月經后，她的身體總是如此的。

站好隊之后，教官要求先跑兩圈熱熱身，蔣雯雯從隊伍里顫顫巍巍的舉起了手。

“報告...”

“講”

“教官，我不舒服。能不能不跑...”

“這位同學，你都坐那兒歇三天了，真真假假我也都忍了。明天軍訓就結束了，還要進行會操表演，你不能脫離隊伍太久啊。今天無論如何得跟上，沒有商量的余地。”

蔣雯雯請假無果，只好跟著隊伍跑操。

剛跑完一圈蔣雯雯就體力不支了，腦袋暈暈乎乎的，正準備掉隊，身后傳來教官的聲音：“別掉隊，跟上！”

只好硬撐著。

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蔣雯雯身體慢慢軟了下來，連帶著前排的姜雨晴，一起倒下了。

隊伍中，兩個男孩一起沖向前去，張昊扶起暈著的蔣雯雯，大聲喊道：“教官，我送她去醫務室！”

“趕快去。”

達令阻止張昊：“我跑得快點，我背著她去。姜雨晴的腿也磕到了，你送她去包扎。”

時間緊急，兩人來不及周旋，達令馬上背著蔣雯雯跑到了醫務室。過了一會兒，張昊也扶著姜雨晴來到了醫務室。

醫務室的老師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蔣雯雯。

“這個，估計早上也沒吃多少東西。低血壓，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就沒事兒了。”

達令站起身：“謝謝醫生，我去給她買點吃的。”

又指了指姜雨晴。

“你，把褲腿卷上來。”

姜雨晴慢慢的卷上褲腿，雪白的腿使受傷處格外的顯眼，膝蓋處磕破了一大塊兒，沒有了皮膚的保護，里面的血肉裸漏著。

醫生為姜雨晴包扎好傷口，去隔壁的房間看另外兩個學生，交代張昊照顧好兩個女孩子。此時，蔣雯雯也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醒來的第一幕，張昊正蹲在地上準備放下姜雨晴的褲腿。

“你干嘛呢？流氓啊。”

張昊放下手里的褲腿向蔣雯雯走過來。

“你終于醒了，你都昏迷四個月了。明天就要放寒假了，我還怕你醒不過來呢。”

“我的天吶！我竟然昏迷了這么久，我的功課可怎么辦呀！”

張昊越演越來勁：“不如你求求哥，我把我筆記本借給你。”

蔣雯雯也配合演出：“哎呀哥哥，我可真求求你了，沒有你的筆記本，我連三百分都考不到呀！”

看蔣雯雯如此配合，張昊停止演出：“你不會信了吧？”

“我信了呀！”

“你真的信了？”

蔣雯雯撇了撇嘴：“我信你的邪，放寒假了，你看看你身上穿的啥？”

張昊看著身上的軍訓服嘿嘿的笑了兩聲。

“你剛才暈倒了，還把姜雨晴撞到了。我送你倆來醫務室。醫生說你低血壓，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就好了。”

蔣雯雯眉頭一皺：“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怎么送我們兩個人來的醫務室？”

“背一個抱一個。”

蔣雯雯坐起身來靠近張昊，輕聲問道：“抱的我還是背的她？”

“這...不一個意思嗎？”

達令提著食物和水走了進來。看著蔣雯雯和張昊已經有說有笑的在聊天了，想必蔣雯雯已經沒有大礙了。

“我給你買了點吃的，以后可不能早上不吃飯了。”

“謝謝你啊達令，現在好多了，你們都回去吧，我在這兒歇會兒。”

張昊撇嘴：“我可不想回去，回去還得訓練呢。”

一旁的姜雨晴開口道：“張昊，要不然你送我回教室休息吧。我沒什么大事兒，在哪休息都一樣，在這兒還浪費一個床位。”

沒等張昊回答，蔣雯雯先疑問道：“你是在說我浪費床位？”

“沒有沒有，你誤會了，我說的是我自己。傷不重，就沒有必要一直在醫務室。”

“嘿，你...”

達令勸說道：“行了，我送她回教室，你們兩個休息吧。張昊，照顧好雯雯。”

“放心。”張昊爽快的答應道。

達令扶著姜雨晴慢慢的走了出去。醫務室只剩下張昊和蔣雯雯。

“感覺怎么樣啊？”蔣雯雯突如其來的問道。

“你說什么？”

“送大美女姜雨晴來醫務室，有沒有英雄救美的感覺？”

“感覺...”

張昊思索了一番。

“感覺她腿還挺白的。”

蔣雯雯盯著張昊，張昊盯著天花板。

“別吃了，那是達令給我買的！”

張昊看著手里的面包，嘿嘿的笑了兩聲，遞給蔣雯雯。

“不好意思，下意識，下意識。給你吃。”

醋意彌漫了整間屋子，蔣雯雯能明顯感覺到姜雨晴的存在對她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難題，她是那么的完美，完美的沒有破綻，像是刻意隱藏，又像是桀驁不馴。

蔣雯雯看著張昊入了迷，心里想著：不能只有我一個人吃醋吧，你跟姜雨晴走那么近，我是沒有理由和身份讓你們保持距離，但要衡量我在你心里有沒有位置，倒有的是方法。

她轉了轉眼珠，靈機一動，想到一計：要吃醋就一塊兒，我和別的男生走得近點，看看張昊什么反應。

這天，張昊來到教室，看見蔣雯雯貼的便利貼：“給你帶的我沒吃完的零食，放桌子上了。”

桌面上放著一袋兒拆封了的堅果。

張昊順手撕下了便利貼，拿著零食吃了起來：“蔣雯雯怎么這么大意，零食都能放錯位置。”

此時，蔣雯雯正好從門外回來，撞見了張昊，一把奪過了剩下的半袋兒堅果。

“你干嘛？”

被奪走食物的張昊雙手還懸在半空。

“不是給我帶的嗎？”

“給小千吃的啊。”

“小千？孫千明？你們什么時候那么熟了？”

“小千人熱心又善良，我樂意和他交朋友，你有問題？”

張昊舉起右手來：“倒是真有一個。”

“為什么叫小千而不叫小明呢？怕跟數學課本重名嗎？哈哈哈。”

蔣雯雯推開張昊，把堅果重新放在前排孫千明的桌子上。

熟悉的粉紅色便利貼，貼在離自己不遠不近的地方，張昊心里不禁有一絲酸楚。這兩天蔣雯雯和孫千明走的越來越近了。

想起以往種種，上課下課時桌子上的每張便利貼。提醒自己學習和寫作業的貼著“英語卷子”或是“數學練習冊”的、給自己帶的零食和文具貼著“不用謝”和“可好吃了”的、傳遞說不出口的那些小情緒的“我錯啦~”和“原諒你了”。

如今都在孫千明的桌子上貼著。

難過是有的，更多的是困惑。

晚自習課上，趁著班主任不在，班里的學生聊天的聊天，傳紙條的傳紙條。姜雨晴從后邊給張昊傳紙條，蔣雯雯雖然沒有轉身，但卻用余光把張昊的動作神情一覽無遺。

她拿出自己的MP3，扯出耳機線的那一刻，張昊順手拿走了一只耳機塞在耳朵里。蔣雯雯不慌不忙的摘掉這只耳機，拍了拍前排的小千的肩膀，遞給了他。

“小千，我們一起聽歌吧。”

小千回過頭來，接過耳機，露出喜悅的神情，害羞的答了一句：“好呀”

蔣雯雯也回給他一個微笑，于是兩個人靠近，邊聽歌邊聊天。

蔣雯雯故意在聊天的過程中用余光瞥著張昊，然后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老師來了！”

出其不意，張昊叫了一聲。嚇得旁邊的同學立馬翻開書坐端正，蔣雯雯以最快的速度摘下耳機，連著MP3迅速的塞到兜里。

轉身，觀察，班主任不在。

蔣雯雯瞪了張昊一眼，張昊得意的笑。總是在小千和蔣雯雯聊的起勁兒的時候，張昊來上一句“班主任來了！”

兩三個回合之后，已經沒有人理他了，也不會再信他。

于是蔣雯雯繼續聽歌，將音量開到最大。

“老師來了！”

這次張昊的聲音小了許多。見蔣雯雯不予理睬，他用手肘碰了碰蔣雯雯，蔣雯雯挪開了。他又去碰蔣雯雯，蔣雯雯摘下耳機：“你煩不煩啊。有意思嗎？”

轉身的同時，一張熟悉且令人畏懼的黑臉出現在窗戶后面，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蔣雯雯。

班主任繞到前門走進來，班級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蔣雯雯，孫千明，出來！”

兩人被叫到走廊里面。從窗戶往外看，只能看到蔣雯雯和孫千明低著頭默不作聲，班主任的嘴巴一開一合，時不時的用手指指一下他們。

電話鈴聲響起，班主任走到護欄那兒接電話。蔣雯雯往班級里看，發現張昊正在看著她，笑得合不攏嘴。

蔣雯雯做出生氣的表情，伸出手指指著張昊，又握緊拳頭。

口型也變得張牙舞爪：“沙包大的拳頭！”

張昊從屋子里朝著她做鬼臉，吐舌頭。

挨了一頓罵，又被沒收了MP3，蔣雯雯的今天真是倒霉透頂。張昊什么也不說，蔣雯雯心里更加困惑，終究是猜不透張昊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