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漣宸收到信的時候，顧峰已經將人馬分為了六隊，每隊各一萬人馬，朝著不同方向行軍，攔截荊南的軍隊。

云漣宸看著眼前毫無聲息便出現在此處的白袍人，不知在想什么。

身后的元尚以及同行的關律不自覺的警惕起來，但是白袍人并沒有做出什么危險的舉動，而是半跪在了前方，從懷中掏出一封信舉過頭頂。

元尚看了眼，翻身下馬接過了信，拆開確認安全之后轉交給了云漣宸。

白袍人在云漣宸將信握在手中展開時便一躍，踩在樹枝上消失在了林中。

云漣宸打開圖紙，上面做著一些標記，云漣宸沒有看出什么頭緒，又打開信紙，一目十行的翻看著。

“王爺，是有什么其他事嗎？”

關律看著云漣宸緊皺眉頭，便出聲問道。

云漣宸將信給了身后的關律，自己重新去看圖紙，似乎確實如信上所說。

“王爺，這信上的意思，是讓咱們別去攔截荊南，而是直接帶著大軍回鳳都，這如果信上的猜測是假，那我們豈不是成了謀逆。”

“雖然這信中所言似乎有幾分道理，但是這代價也太大了些。”

云漣宸看著手中的圖紙，眸子中的情緒讓人猜不透。

元尚無聲的等在一旁，等著云漣宸的決定。

“將信送到裴泣手中，吩咐他們改路，朝著鳳都全速行軍。”

“是，屬下遵命。”

一旁的關律看了眼云漣宸，不說話了。

“這信是督軍寫的。”

云漣宸的話從前面傳來，飄進了關律的耳中，關律別扭的摸了摸鼻子，勉強信他一回。

關律從湘峪之后一直被安排做事，還不清楚南清的下落，只是下意識覺得該信他一回。

幾日后，荊南的軍隊突然出現在了鳳都城外，輕易的攻進了城中，一路披荊斬棘，擊破了鳳都的防備，勢不可擋的殺進了宮中。

不過這帶隊的并不是衛殷，而是云煥恒，至于這些荊南士兵，一大半都是披了層皮的清平士兵。

士兵魚貫而入，將朝堂中的眾人圍住。

甲胄的聲音沉重，一陣陣腳步聲像是急促的鼓聲，恐慌爬上了每個人的心頭。

趙有林等人被圍在中間，面上是強裝的鎮定，看著云煥恒得逞，帶著高人一等的臉，暗暗在心中唾棄。

能在朝中立足的人都一個比一個精明，看著眼前的局面，還猜不出云煥恒和衛殷聯手，也不必在這朝堂上混了。

相比被這等蠢貨摸了脖子，眾臣還是希望被衛殷摸了脖子。

云煥恒看了眼被圍在中間的朝臣，輕蔑一笑，沒在看他們，直直的走上了臺階。

禁衛軍不自覺的讓出條路，云煥恒看著坐在龍椅上的永樂帝，輕輕一笑。

“父皇，您這位置也做了許久了，您這么寵愛兒臣，不如今天便讓位與兒臣，到時候荊南的大軍便會從清平的疆土上撤離。”

“怎么樣，這筆買賣劃算吧。”

云煥恒敲了敲桌面，臉上蓄著勢在必得的笑容。

“你確定這荊南太子衛殷會真的如你們商議的那般撤出清平，將這拱手可得的疆土還回來嗎？”

云煥恒的笑容緩了緩，看著永樂帝，眉眼間的笑意退卻。

“他當初是不是與你商定，將你扶上皇位，等你坐上皇位之后，再讓你幫他一把，讓他也登上那個位置？”

云煥恒沒有察覺出其中的差錯，下意識順著永樂帝的話反駁道：“荊南皇子眾多，衛殷沒有把握，需要兒臣的助力很正常。”

“既如此，他何不將整個清平掌控在他的手中，到時候不比清平皇帝義兄的身份管用？”

云煥恒徹底笑不出來了，臉上的笑僵在了那，像是無聲的嘲諷。

他拔出了劍，堂下的士兵也紛紛拔出了劍，還沒等云煥恒動作，四周突然出現了動靜，是甲胄的聲音，伴隨著整齊的腳步聲。

一隊隊羽林衛沖進殿中，將云煥恒帶來的人手一一抹殺掉，很快便將云煥恒圍在了中間。

云煥恒被突如起來的變故嚇的愣在了原地，直到云漣宸從殿后出來復命，他才回了神。

看著手中的劍，他大聲的癲笑起來，笑聲回蕩在殿中，一如他剛剛進殿時，只是這次形勢顯然與剛剛截然相反。

“回父皇，叛軍已經全部絞殺怠凈。”

“傳令下去，燕王自私自利，與荊南狼狽為奸，意圖謀朝篡位，今被俘于殿上，剝奪封號，流放南雁，無令不得踏入鳳都半步。”

南清踏進鳳都時，太陽已經西斜，街上巡邏的士兵，以及百姓正在收拾殘跡，大片大片的血紅在地面上蔓延，浸入青石磚中。

南清身穿白袍走在街道上，在這滿目瘡痍的景象中，顯得格格不如。

腦后的系帶在風中飄揚，南清一夾馬腹，進了宮中，一路走在宮中。

剛走至一處拐角，看見一名宮婢從一旁走過，看樣子似乎是要出宮，只是這時出宮顯得有些遲了。

南清從她頭上的蓮花珠簪上收回視線，她的身形有些眼熟，南清似乎在哪見過。

不過這些事情并不要緊，也許只是在什么宮宴上見過幾次，并不稀奇。

南清腳下生風，一路走到了金鑾殿，朝臣早在事情了解之后回了家中，這里只剩下了云漣宸和永樂帝。

永樂帝支在桌子上，眉間被深深的溝壑占據，兩肩向前聳，眼窩凹陷，看上去有些垂危的影子。

云漣宸看了眼南清，將手中的紙條塞進了她的手中，南清垂眸一看，上面寫著：太子不幸中計，隨行的一萬將士死在了嘉陵山下。

南清將紙條卷起來，又看了眼上座的永樂帝，算是明白了為何永樂帝這般模樣。

云煥恒鬧出的幺蛾子，再加上器重的兒子折損在戰場上，連番打擊，在心硬的人都會受到打擊。

“這次多虧了宸兒提前察覺，才能早早的將京畿衛調來，將清平的基業保留下來，折騰了這么多天，想必也疲累了，不如早些回府休息。”

“朕有些累了，國師也退下吧。”

南清跟在云漣宸的身后出了殿，天邊是無邊無際的云彩，被太陽鍍上一層金色，火紅的色彩占據了半邊天。

“此事多虧了南卿，日后必有重謝。”

南清對上云漣宸堅定的眼神，他的瞳孔在陽光下呈現淺金色，像是貓科動物的眼睛。

眼里閃著細碎的光，帶著無窮的吸引力，任何人都無法拒絕這樣的眼神。

南清轉頭看著天邊的彩霞，輕輕一笑，聲音飄散在空中，但足以讓一旁的云漣宸聽見。

“這是我們的交易，王爺不必多謝，我也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云漣宸看著南清遠去的背影，手摸索著扳指，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眼里的情緒快的讓人懷疑這雙眼睛的主人是否能記住。

“利益，你想要什么呢？”

答案會是我想的一致，而是完全不同。

你是十年前的阿曦，還是現在的南清？

她們一樣，卻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