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之路,地下
開裂的雪松
煙熏的大馬哈魚
俄勒岡的多云日子,
茂密的杉木林。
黑熊沿山而上
在普盧默斯縣[1],
圓臀正穿過窗子疾走——
熊妻沿海岸走動。
那里黑莓的長枝條
在火燒過的空地上蔓延。
圍著島嶼的曲線
霧蒙蒙的火山
繼續,向日本北部。熊
和阿伊努人的魚矛。
吉利亞克人[2]。
蘑菇視力治療師[3],
單扁鼓,
很早以前來自中國。
帶著鼓在西藏上空飛翔的女人們。
跟隨森林向西,
綿延,跟隨草原,
跟蹤熊和蘑菇,
一路上吃漿果。
在芬蘭終于洗了個澡:
像克拉馬斯人的紅木汗屋[4]——
所有芬蘭人穿著無跟軟鞋
戴白色圓點的尖帽,
結網,捕獵,沐浴,
牽著手歌唱,同時
在板凳上玩蹺蹺板,愛的景象——
卡爾胡——比約恩——布勞恩——熊[5]
【閃電 彩虹 巨大云朵 樹
鳥類的對話】
歐羅巴。“西部。”
熊消失了
除了布倫希爾德[6]?
或更古老更狂野的女神重生——將跑過
法國和西班牙的街道
帶著自動火炮——
在西班牙,
熊和野牛,
缺了手指的“紅手”,
紅蘑菇曲徑;
閃電縈繞的迷宮,
洞穴里的畫,
地下。[7]
注解:
[1] 普盧默斯縣位于加利福尼亞州東北部內華達山區。
[2] 阿伊努人是日本北方的一支原住民。吉利亞克人是俄羅斯西伯利亞東部的一支原住民。
[3] 指一種用蘑菇(包括靈芝)治療視力的傳統醫術。
[4] 克拉馬斯人是美國西北部的一支印第安人。汗屋是其沐浴、凈化之處。
[5] 原文分別是芬蘭語、多種北歐語言、德語及英語的“熊”。
[6] 北歐傳說中的女武神。
[7] “如果讀者將‘熊果’這一篇章的前五首聯系起來,就會看到它們建立了一個模式,其中,《阿納薩齊》描繪了在一個特定時間和地點的特定路徑,是‘適宜的棲居’的一個歷史案例。然后,《向西之路,地下》將美洲原住民的經驗,通過熊崇拜母題,與全球其他民族及相關信仰聯系起來……這首詩也體現了斯奈德在自序結尾處的呼吁。最后一行‘地下’強化了阿納薩齊與其他文化的這種聯結,與前一首詩中‘越來越深地沉入大地’相呼應。”(Patrick D. Murphy,Understanding Gary Snyder,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 Press,1992,p.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