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赤足鬼的一聲慘叫劃破了臺州城寂靜的夜。家犬叫,公雞鳴,朱家周圍一時間好不熱鬧。
錢串這一刀,直接從赤足鬼的腦門上斜劈向下,赤足鬼的小半個身子連帶著大半個腦殼皆被劈開,血色的火焰在剖面上持續灼燒,但一股股黑氣不斷從赤足鬼身體中彌漫而出,絞殺著燃燒中的血焰。
“該死!”
錢串在心中罵到,他看的出來赤足鬼身體中的黑氣不但能阻止持續的傷害,一部分的黑氣甚至還在勾連扯動著被劈開的那一小半軀體,這黑氣絕對有著修復的能力。
“再吃我一刀!”
錢串再次舉起鬼頭刀,雖然他不知道這鬼的弱點到底在哪,到現在至少能傷到這鬼,這就不能放棄。不然一旦讓這鬼緩過神來,自己就更難對付,就更拿這鬼沒辦法。
眼看這刀鋒就要橫著削斷赤足鬼的脖子。
鏘!
赤足鬼一身的黑氣突然凝聚,化作一把黑傘,擋下了錢串的橫砍。
落地的錢串心中發狠,踩地,擰腰,轉身又是一刀!
剛才的一下本就是赤足鬼勉強用盡氣力生出的急智,一身黑氣雖然頗有妙用,但一邊修復身體,一邊擋住錢串,自是分顧不得。
“轟”
只見以赤足鬼為圓心,一股黑氣驟然炸開,直接將錢串推飛出去,赤足鬼也果斷,直接舍去了被劈斷的小半個身子,便要逃竄。
“起網!攔下他!”
赤足鬼正奔向大門,一道道繩索突然被立起,橫的豎的排列在一起,赫然就是一張大網,阻擋在大門前,幾個膽大的小廝扯著繩索就朝著赤足鬼裹挾而來。
按說赤足鬼本不應怕這幾條繩索,但他今晚在錢串手里接連吃虧不斷,狂傲的性子也謹慎小心了幾分。
只見一團黑氣便從赤足鬼的身體上浮現,沖著大網便撞擊而去。
“呲~”
黑氣并未如愿破開大網而去,大網上泛著一陣陣的烏光反而消磨著不斷前涌的黑氣。
“這繩網可是專門給你準備的”
赤足鬼背后,錢串的聲音傳來。
“繩子浸了黑狗血,又抹勻了迷迭香,怕對你不管用,我把朱家宗廟牌位前的香灰都給你涂上了”
錢串活動了下手腕,前幾下劈砍雖然效果很好,但對他這號從來不鍛煉,能躺就不坐的主來說,已經耗盡了氣力,又是蹦又是砍,又被打飛。
“嘶哈~真疼啊”
錢串疼的齜牙咧嘴,但還是準備好了接著對付這赤足鬼。
大網越來越近,后面的錢串也提著刀一步步走近,赤足鬼,插翅難逃了!
“小兄弟,要不要打個商量,這次抬抬手,放我一馬,以后我絕不再來,臺州城里我看見兄弟一定退避三舍。”
赤足鬼轉身對著錢串就說起求饒的話,殘余的一只獨眼兒咕嚕咕嚕的轉著,看著周圍有沒有能跑的機會。
“你說話算話?哎呀呀,你早點這么說不就好了,都讓我用完所有本事了”
錢串喜笑顏開,似乎真的為了能夠最后雙方和平收場覺得慶幸,抬手就把手里的鬼頭刀扔在一旁。
“當然算話!相見恨晚啊兄弟!我們倆也算不打不相識,咱就斬雞頭燒黃紙拜把子。”
赤足鬼喜極而泣,一只獨手抹著眼淚,便朝著錢串走去。
鏘!鏘!鏘!
“瑪德!就知道你有詐!”
錢串跟赤足鬼真不愧是差點成兄弟的人,兩人一個抄起刀捅向心口,一個伸出爪黑虎掏心。
一連過了三招,兩人都沒討到便宜。
“夜游神!我平常給你上了那么多銀錢!還不幫我!”赤足鬼一聲大叫!惡風驟起,昏天黑地!扯著繩索的幾個小廝被吹的在地上直打滾。
錢串臉都黑了,橋神不給力也就算了,至少還阻攔了一會這赤足鬼,這夜游神怎么也跟赤足鬼有勾連,真就沆瀣一氣,同流合污是吧!
錢串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提著刀便沖著赤足鬼沖去,赤足鬼也不含糊,轉身就跑。
一個逃,一個追,他倆不插翅膀就能飛。
“呼~呼~,跑不動了”
錢串畢竟還是那個錢串,實在追不上化作黑氣飛奔而逃的赤足鬼,只好倚著鬼頭刀,靠在河邊的垂柳上喘著粗氣。
“姑爺!姑爺!”
這是朱家的小廝尋來了,看見錢串連忙跑來。
“扶我回去”
——————
“多虧有賢婿啊!”
老丈人兩眼是淚,拽著有氣無力的錢串就是一頓嚎哭。
“要不是賢婿,我朱家今晚算是完蛋了,多虧有你啊!”
錢串被老丈人拽的喘不過氣,說不出話。
“父親!快放手!快讓相公休息!”
錢串的便宜媳婦兒來到身邊,連忙推開老丈人,扶著錢串,錢串這才能喘了幾大口新鮮空氣。
“我今晚真得休息了”錢串有氣無力的說道。
“好好好!賢婿快去休息!不過這鬼?”
“他今天是肯定不會再來了,至于今后,我另有辦法。”
“什么辦法?”
“錢能通神!”
錢串信心滿滿的說出了之后的方法。
“咕嚕嚕”
這次不是鬼,是錢串的肚子叫了。
“能不能再來點吃食?”
錢串大囧,剛才的打斗確實消耗精力。
“好說好說!快!把張媽喊起來!給我賢婿做桌吃食!聽見沒有!快點!”老丈人迫不及待,親自去廚房催促操辦。
便宜媳婦兒也扶著錢串坐在大堂,給錢串倒了杯熱茶,拍了拍后背。
“呼,還是坐著舒服”
“相公這次可真是幫了大忙,我替父母還有妹妹謝過相公了!”
對啊,還有個發瘋的小姨子。
“你妹妹如何了?還在發瘋病嗎?”
“沒了沒了,相公趕跑那赤足惡鬼的時候,妹妹她一聲驚呼,就暈了過去,這會兒還在床上睡著呢”
“那就好,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恐怕是全家齊上陣了”
“是,相公,等你吃完……”
錢串已經癱在椅子上,昏睡了過去。
天快要亮了,也不知道老丈人的飯菜何時做好。
臺州城也醒了,收夜香的收夜香,當苦力的當苦力,橋還在,朱家也還在。
城隍廟里的神仙們,正品嘗著今天的第一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