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達無奈地嘆息一聲：“哎，如果能離開的話，誰不想離開呢？但是我們走不了。”

凌飛錦仔細聽了一番他們的解釋，這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說過，精靈族中現在所有的零階是在為了方便管理被逐出內部的各個家族或者一些獨立精靈而設立的，因而在設立的時候，自然也增設了不少的規定。

比如在零階中誕生的新一代也只能是零階，無論家族中原本的歸屬階級究竟是什么。

要知道，精靈族雖然力量至上，但對于未成年們還是非常寬容的。

未成年將會繼承父母中階級最高的那一個，獲得同等的待遇，并且維持到成年，成年后會統一進行測驗，確認他們是能夠留下來還是被調到其他地方去。

而在這種前提下的測驗，將會比其他精靈的晉升更加容易。

比如，其他精靈的晉升可能需要打敗三個以上的目標階級的精靈，并且在更低一級的對手中獲得至少五次勝利，還得有其他目標階級的精靈成績比TA差，被淘汰后才能有TA晉升的空間。

但未成年的停留則只需要打敗兩個就可以了。

不是要求第一戰就要勝，而是在為時不短的一段晉升考核之中獲得兩個勝利就可以。

而零階則是在這樣的要求下，額外增添了一個部分，零階的成員們需要完成正常精靈的雙倍要求，這也是零階的特殊性所必須的一個成分，凌飛錦在此之前也多少知道一些。

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來到零階，唯一的原因就是只有零階才有讓人鉆空子加入的途徑，其他地方不提供如零階這般的新成員的登記。

因為他們只接受新生兒的登記，而那是需要父母雙方在孩子未出生前就提前報備過相關的信息才行，要求挺嚴，當然也可能是為了免得麻煩。

這樣的考核要求對于凌飛錦來說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再糟糕也不過重新考一次，耽誤半年的時間對天才們來說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畢竟他們在任何環境下都能讓自己變強。

但也正因如此，凌飛錦很明白晉升考核的難度究竟如何，這樣的要求，凌家的成員們顯然不可能一個能完成的精靈都沒有。

他們真正無法通過的原因，是因為報名晉升考核是需要經過身份審核的，而他們的身份審核從來都沒有通過哪怕一次。

全都被打了回來。

連參加晉升考核的資格都沒有，又怎么能通過晉升考核走出去呢？

更何況，關于零階的要求還有一項，就是其他精靈如果足夠強大完全可以徑直闖入內部階級之中，只要別冒犯王就可以。

但零階不行，一旦做了這種事，他們的家族就會被記錄在案，除非那個闖入的精靈能夠成為王，否則整個家族都將被徹底釘死在零階中。

或許這一點對于其他家族來說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對凌家這種明顯是被惡意貶斥的家族來說，是萬萬不敢觸碰的邊緣線。

畢竟如果不去碰，他們說不定還能有一天回到原本應在的地方去。

至于成王？

每一任的王都是從甲級家族中挑選而出的天之驕子，他們的天賦不會比他們弱，還從出生開始就擁有大量的修煉資源，也接近生命之樹擁有巨大的生命力支持，哪有那么容易被打敗。

“依我看來，肯定是負責審核的精靈被我們的對家買通了，他們自己走不出去，也不讓我們走出去，免得我們走出去了會報復他們。切，他們不動手動腳的，誰會記得他們啊。”凌蘭非常不滿地踢了一下腳邊的石頭。

凌洛揉了揉凌蘭的腦袋：“這也沒辦法。不過林錦你應該沒問題，你不屬于凌家，別人也沒那么多閑心來阻攔你，當然，為了以防萬一，之后我們在外的時候最好稍微距離遠一些，在家里倒是沒什么關系。”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凌飛錦點了點頭，“等我走上去，能不能有辦法幫到你們？”

“有有有！”凌蘭舉起手，“凌家從來沒有做過什么錯事，哪怕是在記錄中都找不到什么問題，唯一混血的身份會對我們的發展有影響，但絕對不應該將我們驅逐到零階來，所以只需要足夠強勢的精靈看到我們的信息，就能將我們從零階調回去，甲級乃至王級成功率是最高的！”

“但是這種階級的精靈一般也不會注意到我們這種小家族，上千年的時間，對凌家有印象的強者基本都已經去世了，剩下的基本都不知道凌家曾經做過什么。”凌達補充著。

凌飛錦想了想，覺得自己這一行的目標之一就是幫助崔白獲得他所需要的那種藥劑配方，肯定要靠近生命之樹附近，那肯定是甲級乃至王級的區域，他也早晚要遇上這兩種階級的精靈。

如果真能見到的話，一個小請求說不定是可以完成的。

況且，就算精靈們不記得凌家曾經做過什么，難道史書也不記得嗎？

雖然凌良此人的離開不值得推崇，但他在精靈族中替精靈族做出的那些，顯然是很重要的，否則不會讓他獨自一人建立一個家族，就能在短短幾十年里走到乙級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沉淀上百年，進入甲級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可惜世間處處都是意外。

不過這倒也不是什么特別難以接受的壞事，看凌家現在的新生代們的心態和性格吧，嬌生慣養的少年少女們可做不到這種程度。

凌飛錦便笑著應了一聲：“我知道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努力嘗試一下的。”

這個話題便就此結束。

他們再聊了一會兒不重要的閑事之后，就各自分散開來，回到自己的住處去了。

凌飛錦這下也算是見到了自己的房間的具體模樣。

凌家曾經也過得很好，家境不錯，于是在這附近置辦新的家產的時候自然花費了大量的心思，將每一個房間和院落都做得非常精致。

他的這個房間位于凌家主宅中一個比較靠近后方的院落中，是院落中的主屋。

以凌飛錦在神佑之地上的凌家的住處中的經驗來說，這樣的住處應該是屬于旁支，待遇比主家差，比侍從等好，似乎和凌飛錦曾經少家主的身份非常不符。

不過對凌飛錦來說，最好的地方就在于安靜。

畢竟如果他住在其他地方，不可能不禮貌地要求其他人為他保持安靜的氛圍，畢竟他只是個客人，但說實話，他更加適應安靜的環境，在這樣的環境下他能夠將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得更好。

所以這里剛剛好，不吵不鬧，僻靜卻又不過于偏僻，距離他租下的訓練場也不算太遠，慢步走上幾分鐘也能到，不用在路上浪費時間。

他走進房間中，將一些日常用品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來，擺放到各自適合的位置上去，勤快地更換了床上的用品，然后往椅子上一坐。

稍微定了定神，確認整個房間中沒有什么看不順眼的地方在了，凌飛錦這才將被強行塞進空間戒指中不短時間的生命之弓取了出來。

精靈神重新見到外界的色彩之后，祂被壓制下去的那些憤怒又重新噴涌了出來。

“你在做什么，將我塞進空間戒指里？不允許我出去？你應該清楚，你現在最多不過是半神而已，誰給你的膽子？！”精靈神幾乎要炸了起來。

凌飛錦遮了遮耳朵：“我不可能放任你隨便對其他人出手啊，這和是不是神沒關系，你動手會影響我的計劃。也不知道就你這性格，以前怎么沒被其他神揍一頓。”

精靈神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

“哇哦。”凌飛錦挑了挑眉，“看來真的有被揍過啊，那你怎么還沒改掉這個性子？”

精靈神再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里有幾分別扭：“就、一開始的時候而已，之后就沒人敢對我動手了。”

“是因為變強之后就揍不過你了嗎？那也不應該啊，你看上去不像會是最強的神。而且，你真不像是精靈族出來的，別的精靈石傲慢高冷，你則是一點就炸。”凌飛錦忍不住感慨。

“什么叫一點就炸，明明是他在貶低我的弓法！”精靈神從凌飛錦身上吸取了一些神力，然后凝聚了身形出現在房間之中，祂在房間中環視了一圈，勉為其難地坐在了床沿。

祂碧綠的長發隨意披散在床單上，一眼看過去一定會將祂視作一名女性，而且還得是世間容貌數一數二的大美女。

唔，不過長發并不能決定性別，美貌也不止屬于女性，那么祂究竟是男是女呢？

凌飛錦至少到現在都完全不知道。

雖說性別對神來說似乎完全不重要，神之間無法通過交合產生后代，不需要陰陽調和，如果只是伴侶的話，性別大概也不會造成什么影響。

“但他說的沒錯，萬年前的弓法顯然和現在的弓法區別很大，有些是有用的，有些則是已經被淘汰的，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凌飛錦向祂解釋了一番。

“……”精靈神沉默著，目光在往另一側瞟，顯然不想和凌飛錦對視。

凌飛錦想了想，開口詢問：“你所在的時代畢竟過去很久了，萬年的時間對絕大多數種族來說都是非常漫長的，你對現在的精靈族肯定沒那么了解，不如我給你講一講現在的精靈族究竟是個什么樣子？”

“講。”精靈族稍微坐直了一些。

這個一直傲慢得不得了的精靈神，似乎終于愿意接受一下現在的真實情況了。

凌飛錦便將自己從家主凌志那里，以及凌達、凌洛、凌蘭兄妹三人那里知道的東西全部綜合起來，一點點地告訴精靈神。

從他知道得最清楚的凌家為例，然后講解精靈族現如今的階級劃分，從里到外復雜的一共十二個階級，彼此之間的區分和安排顯然會與萬年前不同。

另外還有生命之種的出現。

據說生命之種最早其實是出現在近萬年前的時候，神魔之戰后隨著神的消失，精靈族原本掌握的信仰之力受到了極大的動搖，以至于那些信徒都變得越發弱小。

精靈族不想就此滅亡，只能尋找新的方式。

于是在一段時間之后，他們通過原本作為他們與精靈神溝通媒介的生命之樹培育出了生命之種，將生命之種種入一個難以言說的空間之后，對應的精靈便可以修煉一種全新的異力。

他們將此稱為靈力。

便也是發展至今的精靈們以及一部分的人族所使用的這種力量，現在已經不需要生命之種便能催動，不過有生命之種肯定是會更有利的，這也是凌飛錦在來到精靈族之后才知道的。

除此之外，凌飛錦也知道精靈神最關注什么。

神的離去對信徒的沖擊自然很是強烈，但虔誠的信徒仍舊有許多，他們堅持著那樣的信仰，信仰之力卻被靈力侵蝕，變成了介于二者之間的異象，這使得他們無法繼續讓實力往上提升。

要么繼續信仰，要么轉修靈力，這么殘忍的選擇，在那時確實屢見不鮮的。

不是他們放棄了精靈神，而是現狀迫使他們只能做一個選擇。

于是祂的信徒便越來越少，直到某一日，精靈族的信仰之力徹底消失，完全被靈力取代。

那些僅僅從歷史上記錄的信仰之力修煉方法完全失傳，只有關于神的記錄流傳了下來，反倒讓閱讀歷史的后人中出現了許多信仰祂的存在。

但那僅僅是毫無用處的信仰而已，不能幫助精靈神復生，也不能幫助他們自己變強。

精靈神已經是個沒有信徒的神了，難怪祂體內現在存在的神力微乎其微。

“原來萬年的時間竟然能夠改變這么多。”精靈神的眼中泛上了幾分茫然。

祂所在的時代已經過去，現在的精靈們，都不再追隨信仰的力量，也不再遵循祂曾定下的規矩了，那些昔日供奉祂的信徒都已經死去，留下的只有在萬年的發展中越發成熟的全新世界。

信仰之力被生命力的眷顧盡數改變，于他們體內循環流轉，成為了新生的靈力，并在生命之樹的影響下，融入了每一名精靈的身體中去。

如同他們已經成為了與祂無關的全新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