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九年一月二日，八點五十五分。

云雀視頻電影部門的辦公，幾位負責人正坐在一起竊竊私語，電腦前的工作人員正在不停地刷新著數據。

和院線電影一樣，網路電影的票房收入等等數據，由官方的成立的電影發展委員會統一監管。

這是為了維護制片方權益的一個有力舉措。

因為網絡電影剛剛興起的時候，視頻網站和播放平臺“偷票房”實在是太過于猖狂。

所以，官方及時出臺了相關法規，影發委成立專門的監督機構。

從那之后，觀眾支付的電影點播費用，是不會到直接到平臺賬戶的。

而是先要進入影發委的指定賬戶，經過一系列監督程序，確保沒有任何問題沒有任何貓膩，才會劃轉到平臺賬戶。

正因為這樣，視頻網站掌握不到電影的實時的點播數據和票房收入。

各大視頻網站為此跟影發委磋商了數十次，但都沒有改變這種結果。

這個世界對待文娛行業的態度，其實就是展示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重典之下，資本也只有被拿捏的份。

不過好在影發委每天上午九點都會公布電影的相關數據。

這些數據全都是公開發布，輸入電影名就能查到。

就體現一個公開透明。

由于《攝影機不要停》一月一日的時候上線時間還不足二十四個小時，所以它的首次數據公布順延到了二號。

作為云雀電影部門的第一負責人，方超是非常緊張的。

自從他力排眾議跟《攝影機不要停》簽下60％的分成協議后，他面臨的局勢就顯得更加微妙了。

本來電影部門的日子就不好過，這一年基本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然后在年底的時候突然給了一部小成本電影最高的分成，還有兩周的全平臺推薦。

最艸的是，這部電影制片方還拒絕了云雀的投資。

而拒絕了兩次。

這怎么看都像是迷惑操作。

如果失敗了，那真的會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很多人都會借題發揮，用這件事來發難。

不難想象，到時候，方超決策眼光有問題、不適合電影部門負責人之類的言論絕對會大行其道。

可以說，如果《攝影機不要停》撲街了，這位在云雀干了數十年、主動請纓到電影部門都元老，也得跟著撲街。

他的身后，跟著太多想他就此倒下的餓狼了。

方超又刷了一下微博。

《攝影機不要停》現在在微博上的討論度正在逐漸上升，雖然還沒有話題沖上熱搜，但關注的人是越來越多。

總的來說，吐槽電影涉嫌虛假宣傳的人很多，但更多的人還是被電影本身吸引住了。

這讓方超稍微放寬了心。

當初，他跟著江海的預告騙作出一系列貌似欺詐的宣傳，看似是破罐子破摔，實際上是冒著風險在引流。

他是那種非常投機主義的人，看見縫就要鉆，哪怕這條縫再緊也要鉆。

方超當時是把電影完完整整看了好幾遍的，他非常清楚電影的質量。

他相信，只要電影足夠好看，就能留住那些進來的觀眾。

從這一點來說，他跟江總的思路有一點微妙的契合呢。

“出來了！”

負責盯數據的工作人員喊了一聲。

方超立馬快步走到電腦前面，一把搶過鼠標：“哪里哪里？”

其他幾個電影部門的副手，跟在方超后面圍了上來。

工作人員被大佬團團圍住，瞬間感覺壓力山大，弱弱地指了一下屏幕：“方總點一下這個，可以顯示詳細數據。”

方超沒有猶豫，果斷地點開。

緊接著，辦公室內響起一片“臥槽”的聲音。

這一批同期上線的電影，點播數排名第一的，赫然就是《攝影機不要停》。

總點播量：172657。

二十四小時點播量：140891。

重復點播量：63221。

方超心里的石頭落地了。

作為一部平臺獨占的電影，四十多個小時取得十七萬點播的成績，已經算是非常漂亮了。

而且也非常足夠了。

至少，足夠讓他在電影部門多呆幾天。

“恭喜恭喜，方總，我們這是整了一個開門紅啊！”

“這電影總投資才多少？我記得只有三十萬吧，這就收回成本了？”

“這電影數據有點詭異啊，重復點播率是不是有點太高了？超過三分之一啊！”

“最近二十四小時的點播量也很高，十四萬啊，比前一個半天多太多了吧？”

“這有點厲害啊，這還是完全沒有什么宣發的情況下取得的數據啊……”

“對啊，看第二名那部電影，才七萬多，就比這部的重復點播高了一萬出頭。”

方超也非常敏銳地注意到了這兩個數據。

二十四小時點播量高，說明電影的口碑正在慢慢形成。

重復點播的人數多，一方面是說明電影質量過硬，另一方面也表明，實際觀影人數只有十一萬多。

逆向思考一下，就是還有更多的觀眾可以爭取！

這部電影的潛力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

“所有人，到會議室開會，這部電影的宣發可以拿出來議一議了。”

想到這里，方超拍拍手，沉聲說道。

在去會議室的路上，方超想起了在短片新人王頒獎典禮上碰到的那個姓錢的制片人：

“我以為你當時的提議是在開玩笑，沒想到現在事情真的往那個方向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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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原本沒什么宣傳的《攝影機不要停》突然迎來了一波非常有節奏的集中宣傳。

一開始，宣傳的重點還是圍繞著小成本、長鏡頭以及票房毒藥的逆襲來展開。

比如……

《震驚，拒絕三百萬、投入三十萬，這電影為什么如此有底氣！》。

《如假包換！影史第一！三十七分鐘長鏡頭！》。

《童飛：票房毒藥的逆襲》。

總之就是震驚部本部了，怎么吸引眼球怎么來。

這期間，電影的點播量上升趨勢還算正常，第一周結束的時候，點播量剛剛突破兩百萬。

實際上，考慮到三十萬的制片成本，這已經是一個相當炸裂的數據了。

兩百萬點播，就意味著一千萬的票房收入，按照協議分給江海的足足六百萬。

回報率二十倍！

這個數據已經讓江海公司內部，除了江總之外的人歡呼雀躍了。

正在學習努力復習的江澄得知這個數據之后，心中飛快地算了一下落到自己口袋的能有多少。

將近一百二十萬！

但，就算江澄兩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他也只是稍稍高興了一下。

做人啊，要有格局，要向錢看。

“這就一百二十萬了？等最終票房出來那不得八位數啊。”

可惡，被他裝到了。

這已經算是飄起來了，不過其他人飄得更厲害起來了。

特別是童飛，作為最沒有逼數的人，他他甚至已經偷偷摸摸跟谷秋兩個喝了好幾頓慶功酒了。

千萬票房啊，什么概念？

童導以前的三部電影加起來距離一千萬也要差好長一截啊！

真票房毒藥實錘了。

童飛現在人逢喜事精神爽，恨不得把“我不是票房毒藥”這幾個大字刺在自己額頭上。

而且，根據一些比較專業權威的機構預測，《攝影機不要停》最終票房可以達到三千五百萬左右。

我覺得老童從來都沒打過這么富裕的仗！

當然，三千五百萬的票房收入，是基于正常發展曲線作出的預測。

像《攝影機不要停》這種伴隨著騷操作降生的電影，注定遇到很多變數。

首當其沖的，是噴哥楊東的打分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