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覺得，公司團建吃飯，首選肯定是自助餐。

沒有惡臭的酒桌文化，還能夠讓大家自由交流，何樂而不為？

姜陶寧直接在全益州最貴的金錢豹預定了位置，當然，選擇這里，價格夠貴只是一部分原因。

金錢豹除了菜品很多、質量很好，另外一個特色就是服務特別棒，專門提供包間服務，菜品什么的都是單獨提供，就是需要支付一筆不菲的服務費。

不過這對江總來說都不是事兒，錢嘛，只要系統允許，隨便花！

江海公司一幫人差不多三十來個，浩浩蕩蕩抵擋金錢豹，直接就被服務員帶到了二層的包間。

推開門，一幫人都驚了。

諾大的包間里面，輕柔地響著一段輕音樂，讓人非常放松，整個大廳灑滿了橘黃色的燈光，不是特別明亮，但有一種低調又溫馨的感覺。

透過落地窗，一眼就能看到益州的夜景，還有樓下反射著霓虹、波光粼粼的益南河。

包間還帶有一個很大的露臺，很有設計感地擺著沙發和秋千椅，往上面一坐，愜意地吹著晚風，直接就是偶像劇的節奏。

大家都隱隱有點興奮，不是說自助餐嗎？怎么感覺像是到了高端酒會？

我們江海公司到自助餐都是這么高大上的嗎，待會兒隨便發個朋友圈，不得氣死那幫加班狗？

江澄對這個安排非常滿意，不得不說，姜陶寧辦事是越來越讓人放心了。

所有的員工都眼巴巴地看著江澄，只等江總發話就開沖。

“今天公司只是給大家提供一個交流的平臺。”江澄環視一圈，說道，“所以，我簡單提三個要求。”

“第一，喝酒可以，但敬酒文化這一套絕不歡迎，首先申明，我個人是不喝酒的。”

“第二，什么破冰活動什么小游戲不要來了，又無趣又尷尬。”

“第三，烤羊排讓我先拿！我講完了！”

包間里瞬間響起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在簡單講幾句這塊，江總從來都沒讓人失望過。

大家端著餐盤在包間里穿過來鉆過來，看見感興趣的，看見沒吃過的，看見奇形怪狀的，看見感覺很貴的，先裝一盤再說。

年輕人在一起，很容易放得開，特別是當他們發現今天晚上真的只需要享受美食就完事兒，一下子都嗨了起來。

因為這種氛圍，實在是太難得了。

以前公司的聚餐，要么是黃段子亂飛，要么是對女性特別不友好的破冰游戲，要么是明槍暗箭、勾心斗角，要么就是各種利益糾葛。

最惱火的是還得不停喝酒，比加個通宵班還痛苦。

就連家里過年、朋友聚會都沒有這么輕松。

畢竟這些場合都會有人問“找男（女）朋友沒啊”“工資漲沒有啊”“買房沒有房貸多少”之類的糟心問題。

而今晚，大家碰到了，說得最多的是：臥槽你這個看起來很好吃啊，在哪里拿的我也去整點。

不過就算大家再怎么放飛，在碰到江澄的時候，都會稍稍收斂一下，用帶著敬意的目光打個招呼。

這么好的老板，真的叫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愛了愛了。

何蕊坐在離江澄不遠的地方，把這些都收入眼底，忍不住對著姜陶寧感嘆：“江總真是太厲害了。”

姜陶寧淺淺一笑：“不要被他的年齡欺騙了，江總深不可測啊。”

何蕊深以為然：“就像江總說的歸屬感，認真想來，真的博大精深。”

她之前一直對江澄說的歸屬感非常疑惑，但今天，她有了全新的認識。

下午開完會，員工都不愿意離開，這不正是江總簡單幾句話凝聚起來的歸屬感嗎？

看似自由散漫的自助餐，但何蕊卻看到了一張張真心的笑臉，以及對江總的尊重，這不正是員工們對公司的認可，對江總的認可嗎？

一個公司的文化應該就是這樣，在這些潛移默化的細節上建立起來，而不是掛在墻壁上、寫在文件上、念叨在嘴上。

姜陶寧和何蕊對這種級別的自助餐并不陌生，再加上都是女強人類型的，所以對美食反而興趣不大，就在江澄旁邊的桌子，一邊隨便吃點東西，一邊交流工作上的心得。

然后就聽到那邊的對話聲突然提高了一點，江澄口中的一個詞鉆進了她們的耳朵。

錘子理論。

兩人同時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濃濃的求知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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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五分鐘前。

江澄連整了五六根烤羊排，就起身去取了一點深海甜蝦。

吃完比較油膩的紅肉，整點海鮮解解膩很正常吧？

回去的時候就看見李老三和唐揚兩個，站在那里一副情緒不高的樣子。

“你們有事情要說是吧？”

江澄坐下把盤子放到一邊，沒有立即開吃。

“對對對，江兒，我就是想問一下，下一部長片，還是我和唐揚兩個執導？”

李老三和唐揚坐到了江澄對面。

“要不然呢，我跟你們講，下部電影很厲害的，你們好好拍……對了，明天到我辦公室看劇本。”

江澄還以為啥事，現在公司就這兩個導演，不讓你們執導難道讓我花錢請一個？！

別逗我笑了！

“不是，江兒，我們是覺得吧……”李老三支支吾吾半天，“就覺得拍攝長片的話，我們的能力還不夠！”

唐揚補充：“這次我們去參加云雀的頒獎典禮，跟很多導演都有交流，我們就感到，他們比我們強太多了。如果套用江總你的錘子理論，就是我們是木錘子，他們都是鐵錘子。”

江澄覺得自己心口被狠狠插了一刀。

我好心好意讓你們出趟差，是讓你們去漲別人威風、滅自己志氣的嗎？

還有這沙雕錘子理論連這里都能用？

江澄還沒來得及說話，李老三繼續補刀：“沒錯，沒有江兒你的錘子理論，我們還認識不到自己的短板。我們只是看起來像是鐵錘子的木錘子，是江兒你的劇本、你的分鏡、你的靈光一閃的片名，讓我們看起來像是鐵錘子！”

江澄：這尼瑪這還怪我自己了？！

唐揚繼續說：“不是說我們就要撂挑子啊江總，我們兩個商量了一下，我們就在劇組里面學習，提高能力，直到讓自己變成鐵錘子！”

我看你是個真錘子！

真沒想到，刺客竟在我身邊！

不對，這已經不是刺客了，這是兩個近戰游俠啊！

江澄一只手捂著胸口，一只手連連擺手，聲音提高了幾分：“不要再說什么錘子理論了！”

“這個劇本和上次一樣，分鏡都準備好了！包括那個三十多分鐘的長鏡頭也有分鏡，你們照著拍就行了！”

空氣似乎安靜了，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三十多分鐘的長鏡頭？我看是你在難為我們！告辭！”

兩個木錘子站起來，瞬間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