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胡扯胡謅
- 他來自山的那端
- 假發先生
- 4031字
- 2021-09-23 23:57:17
“信你個鬼,一句話里面半句虛假。你再這樣下去,恐怕患者都跑沒了。”
張治全完沒把仲北朔的話當回事兒,他伸伸懶腰,心無旁騖地看著夕陽余暉,臉上照例是一副太平盛世安逸享樂的樣子。
劉茗在里屋做好晚餐,走出來喊他們二人進去吃飯。
望著三菜一湯豐盛美味的食物,張治頗為夸張的驚訝道:“天吶,夫人好手藝啊!”
劉茗將碗筷遞給他,謙虛低調道:“哪里哪里,都是一些家常菜,還望符合您的胃口才好。”
張治也不見外,手剛拿到筷子就夾菜往自己碗里送。
沒等飯菜吃上幾口,他興致一來,便問:“夫人,有酒么?”
仲北朔忍不住吐槽道:“你還真是走到哪里都想著喝酒。”
“我和朔兒都不喝酒,但前些天老村長送來一瓶自家釀的梅子酒,看起來不錯,我給您拿。”劉茗說罷,起身朝食材堆放的角落走去。
張治聞言,眼前一亮,快樂的說道:“梅子酒好啊,調節腸胃,排毒通便,還具有消除疲勞的作用。倘若釀的成功,口感富有蒸餾酒的濃烈,且兼容果香甜味。真心不錯,快讓我嘗嘗!”
劉茗把酒壇子放到寫字桌上,順便說:“剛搬來不久,我還沒來得及添加用具,用碗喝行么?”
張治樂呵呵的說:“當然可以!夫人您說這話可就見外了。”
劉茗回以淺笑,拿瓷碗時問道:“朔兒要嘗嘗嗎?”
“嗯。”仲北朔淡淡道:“是很久沒喝酒了。”
“那咱哥倆今晚喝它個暢快淋漓,不醉不休!如何?”張治興致大起。
仲北朔顯然瞧不起他,“你酒量那么差,還敢說不醉不休?”
張治挑挑眉,不服氣道:“哎,漂亮話誰都會說,你到時候可別認輸。”
劉茗拿來三個空碗,仲北朔擰開小酒壇子的木塞往瓷碗中倒酒,空氣中瞬間彌漫一股梅子的清香味。
張治吸吸鼻子,“真香啊!”
劉茗點點頭,微笑道:“是呢。”
張治躍躍欲試的端起瓷碗,道:“來!咱們先走一個~。”
劉茗開心道:“干杯~。”
張治笑說:“夫人,您說錯了,應該叫干碗~。”
“哈哈,對喔。”劉茗靦腆的笑笑。
三碗稍稍碰撞,張治隨后迫不及待的率先喝掉一半。
放下酒碗吃菜時,他一只腳踩在板凳上,愜意道:“夫人您別說,這用碗喝酒,還真別有一番風味。”
“怎么呢?”劉茗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張治等的就是這句話,他隨即開始胡扯道:“夫人肯定看過水滸傳吧?那里面一百零八條好漢,吃酒全都用瓷碗。誰會用杯子呢,喝兩口就沒了,一點兒都不盡興。”
劉茗眼中含笑道:“說的也對。”
平時只喝幾杯就作罷的張治,許久沒有這么高興過,今晚罕見的喝了不少酒,現在已經是第五碗。
酒過三巡,他雙面通紅,看著劉茗的眼神也變得意亂情迷起來。
張治端起酒碗,打個嗝,笑嘻嘻的說:“夫人,雖然我不清楚宇宙用什么力量推動著地球轉動,但是我知道是愛情的力量推動著人類發展。”
文化高智商高情商高的三高人士,連撩人都這么煽情。
仲北朔皺皺眉,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他插話道:“喂,差不多得了。若是喝醉,這里可沒人能照顧你。”
劉茗卻說:“不妨事,我會煮醒酒湯。”
他看向母親,不悅道:“媽……”
“沒關系,張醫生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就讓他盡興的喝痛快吧。”
一小時后,桌上的飯菜沒吃幾口,梅子酒壇卻已見底。
張治醉眼朦朧的望著劉茗頭發,發出一聲嘆息。
她不明所以,摸著幾縷垂在胸前的發絲,含羞道:“張醫生,我頭上有什么東西嗎?”
“不,”張治醉醺醺的搖搖頭,突發奇想:“我忽然聯想到一件事。”
仲北朔翻白眼道:“又來了,又來了。”
他只希望這時候母親不要接對方的話,不然肯定又是一堆長篇大論的歪理要從張治嘴巴中蹦出來。
可惜劉茗不懂兒子的意思,淺笑問張治:“什么事?”
完了!
仲北朔心中暗叫糟糕,迫不得已做好耳朵生繭的心理準備。
張治不負他望的說:“夫人雖然是一名優秀的人民教師,但還沒有達到職業的精髓。”
“哦?”劉茗放下碗筷,饒有興趣的問道:“教師職業的精髓是什么?”
張治身子斜斜的靠在座椅上,認真反問:“夫人覺得教師應該歸類在文人陣營還是實業家陣營。”
仲北朔插嘴:“當然是文人陣營。”
“何為文人?”他又問。
劉茗仔細想想,道:“學者,作家,批判家,美學家,教育工作者等等。”
“夫人回答的沒錯,那夫人知道這些人共同的特性是什么嗎?”
劉茗迷茫的搖搖頭,猜測道:“大概是他們都很有學問吧?”
“不不不,”張治大笑道:“文人普遍都很窮!哈哈哈~。”
仲北朔搞不懂此笑點在哪里,面無表情道:“你到底想表達什么。”
“我想說的是,呃……”張治抿口酒,思緒混亂,條理不清道:“因為他們都很窮,再加上平時用腦過度,所以頭部營養缺失,導致的結果就是幾乎全部脫發。如此說來,這些文人職業的精髓就在于——禿頂!”
此話一出,引起劉茗笑的合不攏嘴。
“若想猜測某個人的職業,就得先看看此人腦袋,如果是禿頂,那多半就是文人職業。”
仲北朔倍感莫名其妙:“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定論。”
張治醉的嚴重,神志不清道:“夫人沒有禿頂,所以夫人日后還得在自己的工作職業上多下功夫才是啊……”
分明是句玩笑話,劉茗偏偏當真。她思忖片刻,居然點頭答應道:“嗯,說的沒錯。”
“行了,你別吃了。”仲北朔將空掉的酒壇子放到地上,嫌棄道:“都醉成這樣兒了,趕緊睡覺去吧!”
張治騰地一下站起來,身子七歪八扭,險些摔倒。
劉茗見狀,趕緊扶住他。
“朔兒,收拾收拾桌子,我送張醫生去隔壁空房間休息。”
“知道了。”
張治徹頭徹尾的酩酊爛醉,嘴里嘟囔著聽不清的話語。他身子歪歪的靠著劉茗,步伐凌亂的朝門外走去。
安置好張醫生,劉茗回來刷碗。
仲北朔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問道:“媽,張治為什么突然來芋頭村,是你聯系的他?”
“對。”劉茗背對他收拾碗筷,補充道:“咱們離開繁花市之前,張醫生表示雖然你的身體不能定期檢查,但心理還得經常治療才行。”
仲北朔慢慢的爬上床,平躺身體。
他望著母親忙碌的背影,心思細膩道:“我看不止這一點吧。”
劉茗擦擦濕漉漉的雙手,疑惑道:“什么?”
“你肯定是因為想見張治,所以拿我當幌子聯系他。”
被識破心底所想,劉茗不自在的走進衛生間,背對仲北朔反駁道:“這孩子,瞎說什么呢。”
“你別不承認,我又不是沒有眼睛。”他翻個身,直截了當道:“他喜歡你,你對他有意思。這件事,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我之所以和他接觸,全都是因為你呀。”劉茗矢口否認,“張醫生確實很有趣,但我只是欣賞他而已。”
看她表現的如此遮遮掩掩,仲北朔不想繼續為難母親,于是便不再說些什么。
張治確實有趣,也來的很是時候。至少今天,他沒有因為姜羽的事情煩躁不安,通過跟心理醫生的交談,倒是讓心情放松不少。
想到那個村姑,他就來氣。
明明兩個人已經交往,可是她卻絲毫沒有身為女朋友的自覺性。
他這邊還在生氣,她在做什么?非但不會說些中聽的話,反而連面都不見了!
村姑不會是去找姓邵的了吧?!
夜深人靜,仲北朔睡前總會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
如果姜羽真的選擇邵允,那他該怎么辦?
這段感情,遠遠比仲北朔想象中要結束的快一些。
坦白說,關于分手,他還沒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
以為像姜羽這樣沒見過世面的單純女生,按理說應該會離不開他。
可是沒料到,半路竟然殺出個青梅竹馬!
想來也是,畢竟姓邵的與她接觸已久,村姑內心自然而然產生了許多依賴感,面對對方的突兀表白,會自亂陣腳也不足為奇。
他已經在盡力換位思考,再說交往屬于兩個人的事。倘若村姑無法做到滿心滿眼皆是他,那自己固然沒必要這么較真,姑且就當做在芋頭村打發無聊時間與她玩玩好了。
如此想著,仲北朔順利完成內心平衡狀態。
翌日。
睡醒出屋的仲北朔左右看不見張治,他奇怪道:“媽,張治人呢?”
“一大早就去小賣鋪買早餐了。”
“他離開多久了?”
“好像半個多小時了。”劉茗回頭看看鐘表,同樣奇怪道:“咦,這會兒也該回來了啊,不會是迷路了吧!?”
仲北朔內心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去找找他。”
隱約記得小賣鋪位于東北方向,仲北朔使勁兒轉動輪椅,努力朝那邊移動。
十幾分鐘后,他終于艱難的靠近目的地。
遠遠望去,只見身穿一件白大褂的張治正坐在三個大媽旁邊談笑風生。
由于中途才開始偷聽,仲北朔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討論什么。
“所以,古時候,猶太人發明了一種懲罰罪犯的殘忍方式。”張治一手提著豆漿,一手拿著油條。他啃幾口早餐,眉飛色舞的說道:“他們會把罪犯吊起來,丟亂石直至砸死。”
“真恐怖啊。”趙嫂信以為真。
錢大娘附和道:“是啊,聽說外國人都很殘忍。”
“這還沒完呢,”張治緊接著又說:“罪犯死后的尸體,會被野獸或者食肉的禿鷲吃掉,以此達成死無葬身之地的說法。”
“天啊。”馮嬸害怕的捂住嘴巴。
張治夸大其詞道:“猶太人忌諱深夜曝尸,為了懲罰罪犯,他們還會砍掉惡人的頭顱,只將身體釘在十字架上。這樣做的目的是恐嚇群眾,就像咱們國內斬首示眾一個道理。”
他居然在和長舌婦們討論嚴懲罪惡的絞刑,仲北朔聽得胃部一陣惡心。
“咱們國家古代有三尺白綾,鶴頂紅什么的。”張治嚴肅道:“我認為,最有趣的當屬上吊。”
錢大娘問:“為什么?”
馮嬸照舊附和:“是啊,上吊有什么有趣的?”
“聽我說,”張治挑挑眉,道:“前陣子我仔細研究了一下上吊原理。首先必須把繩子固定在懸梁上,然后打個結。人的頭放上去,要想實現自裁就必須計算好雙腳離地的距離和確定繩子的穩固性。如果自殺中途繩子忽然斷掉,或者雙腳落地。非但沒死成,反而讓自己難受。”
“確實。”趙嫂點點頭。
“面對失敗,人類下意識會選擇逃避。”張治越說越來勁,“想想看,假如自裁失敗,肯定心有余悸。方才體驗過脖子被勒住,呼吸困難的痛苦。那么這個人肯定后悔離世,再回憶起曾經生活的種種美好。自裁念頭,不知不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錢大娘認同道:“有點道理。”
“如此說來,一尺白綾的長度似乎講不通,而且白布表面比較滑,很容易造成自裁失敗。”
“是喔。”馮嬸聽得頗為認真。“換成麻繩會不會好點?”
“麻繩不錯。”張治說:“選擇粗一點的麻繩,把頭放進去,再踢掉凳子,自裁就成功了一半。”
趙嫂提問:“為什么說一半呢?”
“因為你要考慮凳子會不會倒,中途有沒有閑雜人恰巧經過發現并施救。”
“人都要死了,還會考慮凳子嗎?”
“當然,如果凳子不倒,將死之人還是會打退堂鼓的。這就好比我有錢,但是買不到限定物品一個道理。”張治胡謅道:“所以,要想完成自殺,必須天時地利人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