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胡說！”陸正遠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遲疑，可是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掉。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害怕失去主動權所以和你親媽合謀毒死了老爺子。

其實你們不知道，老爺子死的那一刻才是你們真正失去了主動權的那一刻，你們殺死了我媽，把我逼至絕路，你們以為勝券在握，但是怎么會想不到狗急跳墻的道理？

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們，是你們一步一步把自己逼到這一步。”

“不，你別騙我了！你以為這樣你就能把自己摘干凈？你當你是個什么好人？你害了阿梓，害了安安，你連女人和那么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有什么意義？”

陸正遠質問著：“像你這樣的人根本從一開始就是步步算計。”

“呵呵，我為什么要把自己摘干凈？這對我有什么好處？對，我就是壞，就是狠毒，但你知道你的老婆孩子是怎么死的嗎？

你老婆早就猜到老爺子是你下的手了，所以當警察來調查的時候，她怕自己說漏了嘴，提前喝了毒藥自殺了。

至于你的孩子，是在你老婆死后一年生病死的，她臨死前還在問我爸爸什么時候回去看她。

她們，都是為你死的。”

一句話殺人誅心，陸正遠眼中仇恨的目光忽然變得絕望與灰敗。

“不，不可能，你在騙我，你在騙我……”片刻后，他又極力否認道，好像只有這樣，這些事情就都沒有發生過，他才能逃過內心的譴責。

“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你一向最會偽裝了。”他不斷地重復著給自己心理暗示。

“我到底有沒有騙你，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不相信。”

“你想想過去的蛛絲馬跡，你做的種種可能瞞過你老婆的眼睛嗎？”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陸正遠大聲地呵斥著。

可是陸修遠并未停止：“那個時候我明知道她是最重要的證據，我為什么會在那時候殺了她？難道這些你都沒想過？”

“我叫你不要說了！”陸正遠大叫一聲，忽然不知從哪里爆發出一股力道，翻身起來，直接將陸修遠壓制在身下。

“我殺了你……”他紅了眼，拿起匕首直接刺向他的眼睛。

這一次的變故來得太突然，就連陸修遠都始料未及，他匆忙擒住他的手腕，卻發現他的力量陡然增大了不少，他這匆忙之間調動的力量竟然有些擋不住。

眼看著，刀尖帶著刺眼的寒芒朝他逼近而來。

“你去死吧，去死吧，為我的阿梓陪葬……”陸正遠齜牙咧嘴，臉上的表情猙獰而又瘋狂。

而這時，一群人涌進了進來，“嘩啦啦”一下擠滿了整間屋子。

“少爺……”陸修遠的屬下們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趕緊上前，一腳踹在陸正遠的手上。

匕首從他手中飛離，“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陸正遠駭然，屬下們趁著他失神這個時間趕緊將他擒住。

陸修遠脫了身馬上去看沈暮云。

“你怎么樣了？”他將她抱在懷里，只覺得懷里的人軟得像是沒有骨頭。

她倒在他的身上，吃力地睜開眼：“我……還……還好。”

說完這句話，眼睛一閉，徹底暈了下去。

陸修遠嚇得不得了，趕緊將她抱了起來，一面往外走一面吩咐身邊的人：“走，去醫院。”

“陸修遠！”這時，陸正遠忽然在他身后大聲叫住他。

陸修遠回頭，只見他雙手被人捉住，一雙赤紅的眼睛盯著他：“這輩子，是你贏了。”他道。

說完，他用力掙脫了束縛著他的手朝他奔了過去。

陸修遠嚇了一跳，趕緊護住懷中的沈暮云。

卻見陸正遠撿起地上的匕首，直接朝肚子刺了過去。

霎時間，鮮血噴涌而出，他抬頭看著陸修遠，嘴邊勾起一個笑容：“老爺子說得對，我不如你，心計、謀權，但是這一次，我是不想斗了。”

他咧嘴一笑，滿口的鮮血，忽然雙膝著地，整個人都倒了下去。

雨水不停地下，洗刷著他身上的血。

“少爺，這……”屬下看蒙了，生怕陸修遠因為自己剛才的不力責怪自己。

可是陸修遠卻根本無暇顧及這個，轉身朝外頭去，嘴上吩咐著：“開車。”

**

雨下了一天一夜終于有了停下的跡象，烏云撥開，陽光比之前更加刺目，透過醫院的窗簾透了進來。

點滴“滴滴答答”地滴落，陸修遠看著病床上的沈暮云，沉靜得像一座雕塑。

喬東走了過來，“你歇歇吧，換我來守。”他道。

“不，我要守著她。”陸修遠看著沈暮云堅定地道，聲音有些沙啞。

“你已經守了三天了。”

“沒關系，醫生說了，就是這幾天，她應該也快醒了。”

醫生說的是這幾天是危險期，如果過不了只怕兇多吉少，但是他自動將后面幾句話刪除了。

“那你身上的傷呢？總該處理了吧？都快潰爛了。”

“我沒事兒。”他答道。

喬東有些無奈，他剛接到消息就趕來京城了，說實話，剛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沈暮云他氣得恨不得打死這個男人，但是這么多天以來，這個男人不用自己動手也差不多折騰出半條命了。

他沖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并不想過多關心他，于是只道了一句：“隨你吧。”又走了出去。

陸修遠依舊沒有一點反映，喬東走到病房門口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回頭不耐煩道：“你打算干什么？到時候她沒醒，你人先沒了，信不信？”

“那也是我活該。”陸修遠喉嚨微微顫動。

…………

“媽的，神經病，管不了了。”喬東徹底放棄了，將門“啪”地關上走了。

喬東走了，整個病房內就剩下陸修遠和沈暮云兩個人了。

他看著她蒼白的臉。

“對不起。”他輕聲地道，明明承諾好了要保護她，卻偏偏，是他讓她受了傷。

“滴答。”一滴眼淚落在了她的掌心。

他喉嚨顫動著，像是在極力忍耐著，最后卻實在控制不住，將頭埋在她的掌心。

“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遍一遍地重復。

“如果你有什么事，我絕不會一個人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