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蔓走了，沈岐山頹然地坐在沙發上，他兩只手抱著頭，整個人看起來沮喪又頹廢。

他感覺到深深的挫敗感，人到中年，與親生的女兒無法融洽相處，重組的家庭也是滿目瘡痍，他好像什么都有了，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沈暮云看著他這個樣子，莫名覺得他有點可憐，她走到他的身邊，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岐山抬起頭來，沖著她促然一笑：“爸沒事，爸就是覺得有點對不起你。”

“我沒有責怪你。”沈暮云搖頭。

“你是一個好孩子。”沈岐山道：“可是我是個糟糕的父親，我沒有保護好你，也沒有盡到責任。”

沈暮云張了張口想說什么，但是又咽了下去，她想起了陸修遠的動作，伸手摸了摸沈岐山的頭發：“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她道。

這個動作惹得沈岐山哭笑不得，倒也的確緩和了不少氣氛。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沈岐山與何露的關系也很微妙，這頓飯自然是吃不了了，沈暮云與喬東相伴著一起從沈家出來。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路上，沈暮云忽然問喬東道：“為什么要拆穿沈蔓？”

“我就是看不慣她，這些事情都是老大你做的，憑什么功勞全被她搶了去？老大你就是什么都不說，才吃了那么多暗虧，沒關系，你不說，我說。”

“我不說，是為了爸爸著想。”沈暮云卻道。

“沈蔓母女雖然一直針對我，但是她們畢竟和爸爸生活了很多年，和爸爸是有感情的。

尤其是何露，這么多年，也一直把爸爸照顧得很好，如果強行讓爸爸和她們決裂了，那爸爸會很孤獨的，而我，又不可能一直陪著他。”

沈暮云說完這些話，喬東忽然回過頭來，滿臉驚異地看著她。

“你干什么？”沈暮云沒好氣地問。

“老大，我發現了你變了。”喬東道。

“有嗎？”

“有啊，你會主動為別人思考問題了，而且還能明白別人的情感需求，你以前總是一口一口地叫沈岐山’老頭兒’，現在都是叫’爸爸’了，雖然你嘴上不說，但是他在你心里已經很重要了。”

沈暮云聽著喬東話，不由得發現，好像她現在真的比以前情感豐富了很多，她變得有禮貌了，也會生氣也會笑了。

也有了很多朋友，蘇晚辰、陸修遠包括劉樂勉強也算吧，潛移默化中，她好像真的變得有血有肉了。

“我就說老大你一定做得到嘛，你是誰啊，我心中的超級偶像，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完全融入這個社會了。”喬東一個勁兒地吹著彩虹屁。

“大驚小怪。”沈暮云不屑地回了他一句，臉上依舊是酷酷的表情，但是心里的喜悅卻是藏都藏不住，她努力望天，不讓喬東看見她上揚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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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沈蔓哭著從沈家跑了出來，她不知不覺跑到了一條死胡同里，趁著沒人終于放聲地大哭了出來。

她用力地踢著墻壁，好像那就是沈暮云。

“怎么哭了？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

正當她在肆無忌憚地發泄怨氣的時候，一個身影忽然站在了她的身邊。

“啊。”她嚇了一跳，等回頭看清了來人的時候才松了口氣。

“你怎么在這兒？是不是又跟著我？”她怒氣沖沖道。

“我擔心你們，所以一直在沈家外面守著你們，我看你哭著跑出來的，所以才跟上來的。

是不是沈岐山又欺負你了，你給爸爸說，爸爸給你出氣。”古雄說話的態度顯得有些卑微。

“我……”沈蔓現在很需要一個人傾訴一下，但是她忽然想到何露說的話，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媽媽說了，不讓我跟你見面，你快走吧。”她斥道。

“你怎么什么都聽你媽媽的？她是被那個男人迷了心竅了，她不理解我也就算了，但是你和我認識了這么長時間，你難道不知道我改變了沒有嗎？”

古雄說道，可是沈蔓卻沉默了下去，顯然是不相信他說的話。

但是古雄并沒有放棄，而是進一步道：“你想想，你們那么擔心那個沈岐山，他一出監獄又做了什么？他的心里壓根兒就只有他的親生女兒，根本沒有你們。

只有我是真正關心你們的，我花了半輩子走了這么多個城市只為了找到你們，我在學校里做花匠是為了陪你，我可以為你們做任何事情，你捫心自問，他沈岐山能做到嗎？

這個世界上，到底誰是真正對你好的，你難道還分辨不出來嗎？”

古雄一段話到底觸動了沈蔓，是啊，她在那個家沒人疼沒人愛，努力討好是為了什么？明明她還有一個愛她的爸爸呀。

“他把我趕出來了。”她吸了吸鼻子道。

“太過分了。”古雄義憤填膺：“你們母女兩個陪了他這么多年，現在他親生女兒回來了，就一腳把你踹出了家門，呵呵，我真不知道，這樣的男人你媽媽為什么還要死心塌地地跟著他？

倒不如你考慮考慮上次爸爸給你提的意見，只要把他的財產奪過來，等自己手上有錢，讓他來求你你都不回去。”

古雄又重新提起了舊話，若說之前沈蔓是堅決拒絕，這一次，她真的開始有點心動了。

沈岐山的態度，讓她生出一種迫切地想要報復的情緒，但是想了想卻還是搖頭：“不，不行，媽媽不會同意的。”

“咱們可以不告訴你媽媽啊，到時候事成了，把錢擺在你媽媽面前，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可……可是……不，還是算了吧。”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好吧，既然你不同意，爸爸不會強迫你，你媽媽不讓我們見面，那我現在也不方便待在這里，等你什么時候想通了，再隨時聯系我就行。”古雄見說不通，轉身便要離開。

“誒，等等……”可是他剛走出兩步，就被沈蔓叫住。

“還有事嗎？”他回頭。

“你……你那個計劃再跟我說說，我之前有點不明白。”

古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他知道他快成功了：“這才是我的好女兒嘛。”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