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說那么多了，和北裕走，去看看你可能想見的人。”逸興又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從寢宮門口離開。

向晚的劍流著血，來到一間屋子門口，把刀放下，又擦了擦手，推門而進。

“為什么要這樣做？”屋子里只有東方羽一人，快不行了的樣子。

向晚沒讓別人進，轉身關上了門。

“這是早晚的事。”向晚靜靜站著，面無表情說著。

“那時候，你我情投意合，你是不是被何人蒙蔽操控了？和那些暴徒反賊……”

“真是個笑話，我何時會被別人操控？想當初在上一世，能任由別人欺騙我的只有你。”向晚淺笑。

東方羽沒反應過來，向晚就繼續說。

“我是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上一世被聶星辰殘忍的逼死了。她當時利用了我對你的愛，我對她的信任。”

“所以……現在你這樣做又為了什么？殺了我，殺了你大姐，殺了你三妹，殺了東方途，殺了一個又一個上一世你恨之入骨的人。你……你又得到了什么？滿足感嗎。”東方羽皺著眉頭捂住自己胸口。

向晚的心咯噔一下。

“看，”東方羽捕捉到了她的神情，“雖然外表那樣威風，可心還是軟的吧？我們上一世那樣對你，甚至聶星辰聶沫雨死之前都還不知悔改，可你現在不是依然沒有完全釋然嗎……你還沒有后悔嗎……”東方羽撐不住了，跪倒在地上。

聶向晚被嚇了一跳，她也走上前蹲下，揪著他的衣領，目光變得兇狠：“后悔的應該是你吧！你瞧瞧你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我來幫你理理。你錯過了我上一世對你的愛，得到了這一世程瑩瑩和聶星辰對你偏激、自私的愛。錯過了與東方應崎重拾兄弟情誼的機會，得到了算計人的心思和陷害人的舉動。當然，聶星辰和程瑩瑩一開始也算是真的喜歡你，但你是怎么做的！”她狠狠推開了東方羽。

他的心都要碎了：“別說了。”他很快又站起來，“是，我心狠，可你不也因為上輩子的事而記恨到現在嗎？你就……真的贏了？”

聶向晚不再說話，背過身去閉著眼睛想安靜一會兒，氣呼呼的說：“我們沒什么好說的了。”

“你我從此，就陰陽相隔了。再不復見。”東方羽好像懷著極大痛苦說了這些話。

向晚轉過身，東方羽抱住了她。

但也不像是抱住，而是好像整個人因為沒有力氣倒在了她身上，所以向晚掙脫不開。

“我在你生活過的兩個世界里都愛著聶星辰，永遠被一個人心里惦記，這種感覺真好。”東方羽閉著眼睛，說著最后的話。

向晚忽然一怔，這讓她不再掙扎：“看來，殺了你是對的。”

向晚能感受到他的氣息越來越弱。

向晚沒有說話。

“把我和星辰葬在一起，多謝。”他慢慢倒下去，閉上了眼睛。

門外人聽到聲響以為向晚出事，推門而進。

向晚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又沖東方半蹲下。

她從兜里拿出星玉，發現星玉竟閃著奇異的光芒，她將星玉放在東方羽手里，讓他握住，然后拂袖而去。

“去看看聶星辰。”向晚平靜的走出屋，被士兵帶路去看剛被抓來的聶星辰。

聶星辰側臥躺在那里抽搐不止，有時還低吼著喊著什么，像是非常隱忍。

“你又在裝什么？”白千一憤怒的說。

蹲下的白至站了起來：“她沒裝，在幾月前被人往身體里送了銀針，現在已經逼到心臟了……”

他還沒說完呢，向晚就推開了他。向晚雖有些震驚她的現狀，但還是微微沖聶星辰笑。

“你惹到的人當真不少，有人趕在我前面了。”

聶星辰面部扭曲，像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為什么……贏的是你……我……我不甘心……”

“怎么，你想說做鬼也不放過我？你想說下輩子你再復仇？”她摸著聶星辰的臉。

“誰會那么幼稚啊……也就只有你能干出來這種事吧……”聶星辰還像普通聊天若無其事的說著。

向晚停住了動作。

“我一心想著有朝一日當上皇后，母儀天下，都是因為你。我過去沒把你當作什么二姐，對我來說，親情算什么，可以當飯吃？所以現在這就是我的結果，被聶沫雨斷了后路，”聶星辰忽然擰緊眉頭，捂住胸口，“讓這針逼在這里。這日子對我來說太累，再來一輩子，呵，有什么意義。看著你被我陷害還傻頭傻腦的嗎，可能會很解氣，但我相信自己很快也會死去，就像瑤程二人的下場。所以結局沒什么不同。”聶星辰慢慢閉上眼睛，翻了個身平躺，好像好受了一些。

聶向晚聽的愣愣的，知弦對她喊著：“姐姐，你不要忘了，是她害死的淳于啊！你不能放了她！”

“她已經活不長了，不需要放過，這已經夠折磨她的了。”她冰冷的回答。

向晚站起來，打算讓聶星辰一個人在這里自生自滅。

“等一下，二姐……”聶星辰哭了出來，雙手死死抓著聶向晚，不讓她走，“再……再讓我看一眼東方羽，求你了……”

“你剛才大言不慚，不后悔的氣勢去哪了？”向晚帶著哭腔說著，“是什么讓你這么卑微的求我？剛剛的你哪去了？云淡風輕的你哪去了？你說話啊……”她也哭了。或許會有一點心疼的意味？

“求求你……讓我見東方羽……最后一面，我快不行了……我會一直感謝你的……我會為你祈禱……一生平安的……求求你……”聶星辰滿臉淚水。

知弦跑了出去，竹燁跟上。姬念涵退了兩步，艅艎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為什么，為什么還喜歡他？他的心或許早就不在你身上了，你最后還是想到他……”

“怎么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呢？他一定是早忘了我了……”星辰閉上了紅腫的眼睛，“二姐，最后一件事，把我與他合葬……如果你原計劃是把我們大卸八塊的話，就喂給……同一條狗吃……記得不要讓銀針刺到小狗喉嚨……也求你放過藍玉……多謝了……”緊接著松開了抓著聶向晚的手，面容痛苦，最后喊了兩聲，再沒聲音了。

千一和念涵早就站不住，跪在地上哭泣。

“你這輩子只求了我一件事，”聶向晚坐下，抱起聶星辰，“怎樣做你會最滿意呢。”她的臉貼著聶星辰的頭發，淚水流到星辰臉上。

門外的知弦也是一樣，竹燁在身邊安慰她，“為什么剛才還為淳于鳴不平，現在卻哭的不行，你是在為淳于委屈嗎？跟我聊聊。”

“我不知道。”知弦憋了憋淚水，“我和千一一開始好高興，想著終于要為淳于報仇，可我看到聶星辰的樣子……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一直都是為了東方羽，只是后來變了味。雖然現在她是自作自受，但……她從沒忘記東方羽……”知弦說不下去。

“好了，我知道了，你那樣愛著淳于，但看到聶星辰那般又不忍心，很不好受吧？”竹燁低聲溫柔的說著。

她說不出來話了，只一個勁兒點頭。

“那就在我肩上哭吧，把這段時間的怨氣，之前忍住的眼淚都發泄出來吧。”他摸摸她的頭。

知弦孩子氣的把頭埋進竹燁懷里，終于放聲大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