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

阿章的父親是長子，母親是外婆家長女。

按風俗，阿章的父母親會在年初二回外婆家拜年。

之后是阿章父母雙方的弟弟妹妹帶上配偶和孩子來阿章父母家拜年。

阿章一直在家，幫忙招呼親朋好友，協助父母接禮，還禮，迎來送往。

初四過后，親友之間的互相往來已經結束。

春節過后，家里工作量最大的農活，一就是果園的除草，二就是春耕。

阿章想著春耕是幫不上忙了。所以想在上班前，盡快幫家里把果園的草除了。

連續兩天，阿章都早早起來煮早飯，一家人吃了早飯，阿章就扛上鋤頭和父母一起去果園除草。

年初六晚上，阿章把回經濟特區上班的行李收拾好，全部裝進行李箱里。

年初七早上，阿章起來洗漱完畢，吃過早飯，肩上跨上女式斜掛包包，手上拉著行李箱準備出發。

阿章的父親把阿章送到國道邊的車站。

很多人趕著外出打工，一輛輛疾馳而來的公交車上擠滿了出外打工的人和行李。

公交車到站，前門和后門的乘客都擠的密密麻麻。

車門打開，靠門口的乘客多到站不住往地上掉下車來。

又趕緊上到車上去，到處找可以抓手，想要固定自己在車上。

公交車一輛接著一輛，呼嘯而來，停下來，開門接著關門，又呼嘯而去。

阿章根本擠不上車。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少輛公交車。

阿章才遇到門口站人不多，自己側身勉強能站上，還要抱著行李箱，站在靠門的位置。

每到一個站點，公交車都會自動打開前后車門，每次打開車門，阿章都要隨著車門打開而先下車，之后再上車，再關門。

一路奔波。

阿章抱著行李箱在去火車站這段路，不斷到站，不斷開門下車，再上車。

兩個多小時之后，阿章終于在累得筋疲力盡的時候，隨著公交車來到省城火車站。

凌師傅一早就等在火車站的公交車站里。

看著一輛輛公交車呼嘯而來，乘客下完車，又趕緊呼嘯而去。

因為很多乘客都在路上車站等著他們接送。

當凌師傅看到阿章抱著行李箱，腳步蹣跚地下車的時候，趕緊跑過去。

把阿章抱著的行李箱接過來，放在地上把拉桿拉出來。

拖著行李箱，扶著阿章找一個可以坐一下的地方，讓阿章坐下來，休息一會。

待阿章坐下來，凌師傅把手上為阿章準備的礦泉水遞給阿章。

讓阿章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阿章就這樣坐了十幾分鐘，才緩過來。

待阿章休息好了。

凌師傅背著自己的行李拉著阿章的行李箱，和阿章一起來到售票處。

阿章早上出發，中午到火車站，火車站里人山人海，人多，凌師傅和阿章只買到傍晚的票。

兩人經過兩個小時的快車，終于回到經濟特區的火車站。

從火車站轉車到阿章工作的鎮上，已經是晚上最后一班公交車了。

凌師傅幫阿章把行李箱擰上樓。

宿舍樓里大家已經回來了，大家圍坐在廳里，一起吃著各自從家鄉帶來的年貨和特色小吃。

大家看到阿章和凌師傅回來，熱情地站起來。

有人幫阿章把行李擰到阿章房間門口，也有人給凌師傅倒熱水，招呼他坐下，給他喝熱水，暖和一下。

阿章打開宿舍房門，把行李箱拉進去。

阿章打開行李箱，把父母給自己準備的零食和年貨拿出來，分給大家嘗一下。

外面的凌師傅也同樣把背包里裝著，他自己準備的年貨拿出來，分發給大家吃。

同事打趣凌師傅，什么時候請吃喜糖。

她們也說起，說阿章還沒有接受凌師傅的時候，凌師傅深夜站在樓下一籌莫展的時候，還是她們幾個拉他上樓安置的他。

她們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凌師傅聽到大家拿他打趣，也不生氣，趕緊站起來給各位小姐姐倒茶，以茶代酒，感謝她們當初的幫忙和神助攻。

阿章手里端著茶杯，看著他們相處融洽，和樂融融，互相打趣，玩鬧。身處這樣的氛圍，感覺也很美好。

深夜十點半，大家開始散了，洗面刷牙，陸續回房休息。

阿章讓凌師傅拿出換洗衣服，先洗漱，之后給他一張小毛毯，將他安置在廳里的沙發上。

讓他把小毛毯和厚厚的外套一起蓋身上，這樣晚上就可以夠暖和了。

阿章洗漱后，回房休息。

一天的奔波勞累，大家都累極了，宿舍隨著大家都進了房間而變得寧靜。

一夜無夢

第二天，天還沒完全亮，凌師傅就起來洗漱完畢，與阿章說了要趕回他所在的工廠上班。

阿章把他送到樓下門口，凌師傅就把手上擰著的背包背在背上，消失在巷子的黑暗中。

天亮了，宿舍的同事們起床，一片雜亂的腳步聲和洗漱的瓢盆碰撞聲。

阿章等他們洗漱完了，再打開房門出來洗漱。

畢竟凌師傅在客廳借宿一晚，給大家帶來了不便。

阿章覺得，自己也要禮讓她們，感謝她們對自己和凌師傅的包容和接納。

阿章和同事們洗漱完畢之后，一起去飯堂吃了早飯。

回到辦公室，阿章看到桌面上有一個紅包，文員說是總經理放在桌上給阿章的開工利是。

阿章打開紅包，看到里面有一百元。

阿章讓文員進來，把總經理給的開年紅包遞給文員，讓她問問辦公室里的大伙們，想吃什么，用總經理的紅包請客。

文員拿著紅包就興高采烈的出去了，問了大家喜歡吃什么，列了一張清單。

午飯后，文員按照清單去采購，下午上班前分發給大家，讓大家都享受一下來自總經理的祝福和善意。

下午，陸續有供應商打來電話，約阿章晚上吃飯，算是吃開年飯。

這是阿章來新單位第一次答應供應商的飯局。

下午下班，阿章準時到了飯店，供應商已經等候在飯店的門前。

他們一看見阿章，馬上迎上來，圍著阿章，客氣地說著新年祝福的話。

阿章也是滿臉笑容，很客氣地與他們握手，寒暄，回應著他們的祝福，也同樣祝福他們健康如意，生意興隆，萬事如意。。。

都上座了。

供應商很客氣地將菜單用雙手遞給阿章，請阿章點喜歡吃的菜。

阿章說：“今天是我們工廠新年上班第一日，很感謝過去的一年里，大家對我們工廠的支持與合作，今日很榮幸能與各位老板共進晚餐，既然大家希望我點餐，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阿章說完，把菜單接過來，一邊看餐單，一邊詢問在座各位的喜好和忌諱，一邊點菜。

其實，供應商的意思可能是讓阿章點幾個阿章喜歡吃的菜，最后變成全部的菜都是阿章點的。

點完菜之后，阿章把菜單遞給服務員拿走。

供應商站起來說菜太少，可能不夠吃，想要多點幾個菜。

阿章表示，菜夠吃就行，沒必要多點，點多了，浪費。

供應商還是堅持多點了幾個硬菜，才肯罷休。

阿章看著菜單，笑了笑。

一頓飯下來，大家說說笑笑，都吃的很開心。

如阿章所料，菜點多了。

阿章看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就借口上洗手間，把單買了。

回到包房，大家又和阿章說起話來。

阿章對他們說：“首先我再次感謝過去一年里，大家對我們工廠的支持和配合。在新的一年里，我對大家也有工作上的要求說一下，就是過去的一年里，我知道大家給我們工廠供貨的質量是有保證的，但工廠發現有部分供應商的價格，同牌子同型號情況下，比市面上隨便一家商店問的價格都要貴，現在進入新的一年，我希望大家能在保持貨品的質量情況下，同時價格上不能比市面高，畢竟我們是長期合作伙伴，從今年起，如果工廠發現以假亂真，或同樣的貨品價格比外面隨便一家商店都貴，可能就要終止雙方的合作關系，重新找一家供應商了”。

供應商們面面相覷，之后點頭表示這是肯定的，之后場面有點尷尬。

阿章站起來，說：“感謝大家過去一年對我們工廠工作的支持和配合，希望在新的一年，我們繼續合作愉快”！

阿章說完，大家都站起來，說著客氣的話。

供應商招呼服務員過來，說結賬。

服務員說阿章已經把帳結了，

供應商馬上問服務員多少錢，硬要把錢塞回給阿章。

阿章示意服務員不要說出來。

供應商急了，問阿章是不是對他們不滿意。

阿章對著他們笑了笑，說對他們很滿意，也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能繼續合作愉快。

但阿章也強調，工廠有工廠的規章制度，希望供應商能配合工廠的供貨需求和價格方面也要注意一下，畢竟雙方不是一錘子買賣，希望大家能抓好質量和價格，與工廠合作共贏。

供應商都點頭連連承諾，一定按阿章說的辦。

晚飯后，阿章回到宿舍，已經十點多了，洗漱之后就睡下了。

這一頓飯之后，大家都知道阿章的行事作風。

供應商也做到他們承諾的那樣，貨真價實，送來的貨都是真貨，價格也主動回落，比外面價格低。

供應商也希望能與阿章所在的工廠長期合作，實現共贏。

新的一年，工作開展的很順利。

每到周一，總經理開例會的時候，都很高興地向大家宣布，工廠的訂單都能按時順利出貨，實現盈利，得到老板的贊揚。

外企加工廠的總經理和一些主要管理層，都會多多少少得到工廠盈利的分紅。

所以，總經理的話，令大家都興高采烈，活躍起來。

工作更有干勁了。

一天，阿章正在上班，外線接進來一個電話，說是阿章老家打過來的。

阿章拿起電話，示意文員放下分機。

電話那邊傳來父親的聲音，父親說他已經和阿章的母親一起去了市區，找到凌師傅的家進行走訪，鄰居說凌師傅確實是住在這里，當問到凌師傅的家庭是否有遺傳病的時候，街坊鄰居都表現出欲言又止，很為難的樣子，最后都說不清楚他家情況。所以，阿章的父親希望阿章自己問清楚凌師傅的家庭情況，再做決定。

阿章答應父親，等凌師傅周日過來找她的時候，會問清楚他家的家庭情況。

接到父親的電話之后，阿章心里也想，為什么過年放假回去，只看到他父親，沒看到他母親，也沒看到其他家庭成員。

周日，凌師傅一早就守在阿章宿舍樓下，等著阿章了。

阿章洗漱之后下樓，和凌師傅一起去吃早餐。

阿章和凌師傅坐下點餐后，阿章問凌師傅：“阿凌，過年回家，去你家沒看到你母親，你母親去哪里了呢”？

凌師傅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說：“母親已經退休，身體不好，去了外地小姨家附近療養去了”。

阿章問：“你媽媽得的是什么病？要緊么？”

凌師傅：“不要緊的病，老人家年齡大了，總會有這樣那樣的老人病，小姨家在鄉下，空氣好，對身體好，所以過去療養了”。

阿章：“阿凌，你能告訴我，你媽媽具體是什么病嗎？我父親醫術很好，說不定能把你媽媽的病治好”。

凌師傅：“不用麻煩你父親，我媽媽只是年齡大了，老人家都會有這樣那樣的老人病，沒有大礙的”。

阿章：“我父親讓我問清楚你，你的家人有沒有家族性的遺傳病”。

凌師傅：“我母親只是年齡大了，老人老了都會有這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我家沒有遺傳病”。

阿章：“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阿章又說：“阿凌，你知道嗎，我家雖然在農村，但在我們家鄉，婚嫁雖然不論門第，但都是要上門查三代，沒有遺傳病才可以結婚的”。

凌師傅抬手扶額，眼里閃過一絲慌亂，說：“阿章，你放心，我們家沒有遺傳病”。

阿章笑著看著阿凌，說：“沒有就最好啦，看你急的，看什么時候，你給我們安排一個時間，我陪你回去看看你母親”。

凌師傅表情停頓了一下，說：“好的，等我母親從小姨那邊回來，我和你一起回去看她”。

阿章：“好的，到時候，我買禮物陪你一起回去看她”。

凌師傅聽到阿章這樣說，又扶著額頭，好像滿懷心事。

早餐過后，阿章覺得阿凌的興致不高，可能是自己問起他母親，他擔心母親的身體，所以阿章和阿凌商量，這次不去景點游玩，而是選擇去附近的小鎮上逛街，吃小吃。

傍晚，晚飯之后，阿凌送阿章回到宿舍樓下，就回去他工作的工廠了。

日子就這樣，阿章每天上班，看報表，處理工作上的問題。

周日就與阿凌一起出去走走逛逛，說說各自工作和生活上的趣事。

大半年過去了，阿凌說他母親已經從小姨那邊回到市區的家，約阿章在中秋節與他一起回去看他媽媽。

阿章欣然答應。

中秋節前，阿章準備了月餅和其他禮物，與阿凌一起登上回自己城市的火車。

當阿章和阿凌一起回到阿凌在市區的家里，已經是晚上。

阿凌的家里燈火通明，阿凌的哥哥和兩個妹妹都回來了。

阿凌家最小的妹妹也選在這一日，帶她男朋友回來，與阿章一起見她的父母。

大家圍坐在一起吃晚飯，阿凌的父母坐在首位。

阿凌的母親一直笑意盈盈地看著阿章和小女兒剛從國外回來的男朋友。

晚飯很豐盛，大家吃的很高興。

但阿章隱隱約約覺得，阿凌的母親看大家的眼神和表情，有些木訥，一直保持笑容，極少說話。

晚飯之后，大家就下樓，各自逛街找節目了。

在街上，阿章問阿凌：“阿凌，我最后問你一次，你老實告訴我，你母親究竟是什么病”？

阿凌的心一顫，說：“老人老了都會有的老人病，母親就是普通的老人病”。

阿章：“這是我最后問你，如果你家有遺傳病，一定要告訴我。”

阿凌：“我們家沒有遺傳病，我大妹就是嫁在我們樓下隔壁的家庭，如果我們家有遺傳病，樓下妹夫家怎么可能要她”。

阿章。。。

吃飯的時候，阿凌的妹夫確實也來了，看樣子很精明，聽說妹夫和大妹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妹夫一家人就住在樓下隔壁門牌，都是開店的。

好像很多證據證明，他母親的病，不是遺傳病，還真是老人老了，身體機能退化，所得的老人通病。

阿章心里，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