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哈哈哈哈！”

格羅扎姆虛弱但張狂的笑容回蕩在面目全非的山谷中，令人不寒而栗。

陸羽胸口大幅起伏著，感受著自己幾乎被掏空的身體的同時也看到了那坐落在角落格羅扎姆的半張臉。

此時那張破碎臉上的嘴巴正張合著，那回蕩在山谷中的笑聲正是出自于此。

“你以為自己贏了嗎？我都說了我是不死之身了！”

隨著格羅扎姆的話音落下，那分布在山谷各個角落的碎冰都開始震動起來，不斷朝著格羅扎姆的臉部移動，匯聚。

不多時，一個大致的人形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格羅扎姆滿身裂紋，目光瞥過站在戰場最邊緣看戲的兩個奧，最后看向和自己大戰一場幾乎油盡燈枯的錘石，滿臉寫著“看你之后怎么和我斗”的表情。

但這得意的笑容在下一秒凝固住。

只見錘石頭頂燃燒的火焰突然旺盛，像是回光返照般的最后一搏，對著還未完全成形的格羅扎姆發起了沖鋒。

“你不要命了嗎？”

饒是被人戲稱“戰斗瘋子”的格羅扎姆此時的語氣變了形，沒了之前那種狂熱和從容。

僅拼湊起來了半個身體的格羅扎姆尚且還是一堆碎片的堆砌物，只恢復了一只腳的他別說跑步，就連走路都會造成這具殘軀的再度破碎。

在格羅扎姆難以置信的眼神中，錘石如一輛飛馳的火車頭，撞上了格羅扎姆，將后者再度撞成一堆的碎片。

同時，懸浮在其頭頂的魂引之燈亮起的光芒，如帷幕一樣將錘石身周籠罩，同時也將因為沖撞而四濺開來的格羅扎姆的身體碎片悉數隔檔在錘石身周。

“嗯？你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再次變成碎片的格羅扎姆仰望錘石，這一不痛不癢的沖撞只是將他拼合的身體重新打碎，并沒有造成什么實質性傷害。

只要他想，他可以被撞碎無數次，又重新拼合無數次。

以至于格羅扎姆一時有些搞不懂錘石的想法，他本以為對方要再來一次之前那種大爆炸的招式，但現在看來是他想錯了。

但格羅扎姆很快就明白了錘石的用意，因為他身周的溫度在逐漸升高，自己身體的碎塊在高溫下在不斷融化縮小。

這個家伙，想把我融化嘛？

看著眼前這個渾身再度燃起熊熊火焰的牛頭怪獸，格羅扎姆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分布四周的碎冰開始散發出冷氣，格羅扎姆的嘴部更是不斷噴出寒氣。

灼熱到扭曲的熱氣和冰冷的白色寒風撞在一塊，冷熱交織，在碰撞見產生的氣流因無法四散而在結界中流動，旋轉，最終化作一陣環繞在錘石身周的龍卷風。

氣流吹動碎冰，撩動火焰，夾雜著泥土寒霜以及星火的龍卷風將錘石的身形掩蓋，吹落懸掛在天邊的魂引之燈，將其一同卷進龍卷中。

在呼嘯的風聲中，格羅扎姆飽含著憤怒和焦躁的聲音依稀傳出。

“你想和我同歸于盡？我可是不死的格羅扎姆大人！”

聲音被風聲淹沒，魂引之燈的光芒在龍卷中照映出里面的情況。

格羅扎姆的身體碎塊不斷吸附在錘石的身體上，像是意圖用極致的寒冷徹底撲滅對方的火焰，又像是沒了身體的惡魔想要借助敵人的身體重獲新生。

可怖的牛頭和猙獰的冰首在身體的最上方相互撕咬著，又像是在互相吞噬。

賽文和夢比優斯依舊只能選擇在一旁圍觀，從兩者第一次大招碰著后到再度糾纏發生的太快，以至于他們想要插手時也沒有了機會。

不知過了多久，魂引之燈的光芒不再閃耀，被映照的身影消失在飛揚塵土中，旋轉的風漸漸平息，交織的冰與火逐漸消熄，只剩漫天的煙塵在重力的牽引下慢慢沉淀。

隨著煙塵不斷沉降，一道身影在朦朧的塵霧中顯現。

雖然看不清對方的樣貌，但對方那手中的鐮刀和搖晃的燈籠還是讓夢比優斯確定了那在戰斗中獲得勝利的最后贏家是誰。

他掙開賽文牽扯住自己的手，快步沖向那道身影，欣喜地喊出那個自己心中的稱呼。

“顧問！”

那身影的頭部轉動，像是看向了跑來的夢比優斯，隨即拿著鐮刀的手朝著后者輕輕滑動。

數道冰錐攪動煙塵，破霧而出，整齊地釘在夢比優斯的跟前，止住了他的腳步。

“陸...羽桑？”

夢比優斯帶著不解和疑惑看向那道身影，但映入眼簾的冰錐讓他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微風吹進這滿是戰痕的山谷，帶走蒙塵的薄紗，讓那道夢比優斯熟悉的身影顯露出面容來。

不復幽綠的魂引之燈閃耀著淡淡的藍光，在繚繞的寒霧中顯得格外朦朧，沿著掛著寒霜的鎖鏈往上是一雙被堅冰武裝的利爪，原本破敗的衣袍此時也變成了厚重的掛滿了冰霜的鎧甲。

夢比優斯的目光上移，最終定格在對方的面容上之時，雙眼都是震驚之色。

那脖頸處之上的不再是骷髏頭顱，而是一個長著尖牙棱角分明的頭顱，依稀能看見格羅扎姆的樣貌來。

那顆頭顱極力張開著，像是在嘶吼，又像是要將一切都吞噬殆盡，在那深淵巨口中，一雙如冰霜般冷漠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夢比優斯，配上那像是頭發一樣飄揚在頭邊的冰鉤，像是要將后者拖進無盡深淵中。

看到如此摸樣的錘石，夢比優斯不禁后退了半步，身后的賽文更是快步來到夢比優斯的身前，將其護在身后，滿是戒備地看著眼前的錘石。

“錘石”目光掃過兩個奧，沒有說話，只是無聲息地散發著他那和格羅扎姆如出一致的冰冷寒氣，那毫無情感波動的眼神仿佛站在他眼前的是兩個陌生人。

冰霜蔓延，沒有了火焰的壓制對抗，白色的寒霜很快侵蝕著這片戰場，同時大量的寒霧繚繞在“錘石”的四周，在其后背形成一堵看不透的白墻。

“錘石”盯著兩奧，無聲地后退，融入白墻，在兩奧眼中消失了蹤跡。

“別走！”

見對方要走，心系自家顧問的夢比優斯也不顧對方此刻是敵是友，沖進霧中，但突破白墻的他沒能再找到前者的身影。

“顧問...”

沒能找到“錘石”去向的夢比優斯失落地低著頭，悲傷和茫然涌上心頭。

“那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