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鄴收拾了殘局，把它們埋進了土壤，葉塵坐在上銹的秋千上半低著頭，頭上的傷疤好了，碎發重新擋住了她的眼睛，此時她像個被拋棄的洋娃娃，破碎的似乎不只那幾只貓，還有她自己。

“喵”一聲微弱的貓叫引起了東方鄴的注意，扒開灌木叢，一只小小的黑白小不點進入她的視角。

“葉塵，你看”東方鄴因為這小家伙的出現高興，抱著它送到了葉塵面前。

“嗯”葉塵抬起頭，無神的眼睛有了焦距：“小辛的寶寶？”

“嗯，是的”東方鄴回答，他為這個幸存的生命慶幸，也第一次感謝生命的存在，否則他不知怎么安慰這個破碎的娃娃。

“小辛”葉塵呢喃，紅了眼眶。

疲倦的身體仿佛在沒力氣支撐，葉塵不知怎么回的家，甚至不知道東方鄴最后和她說了什么，狠狠把自己摔在床上，天旋地轉，那是她的貓，還有她的小葉，似乎就像她，在這個城市破落的生存，她沒想過它們會以這樣殘忍的方式離開自己，沒來得及告別，沒來的及變老，沒來的及在吃她做的食物。

東方鄴天亮而歸，手中多了一條貓，名叫小辛的貓。

“哪里來的貓？”韓笑叼著細煙，趴在樓上香檳色的樓梯扶欄問道。

“撿的”東方鄴回答，毛巾擦著剛給它洗完澡的毛，溫柔撫摸它的頭顱：“以后這就是你的家了，小辛。”

“沒發現你還這么有愛心？”韓笑吐出迷幻的煙霧撫著自己的長發盯著他手中的貓，愛屋及烏，喜歡貓，哼，她心中冷笑。

東方鄴沒回答，細心的給它吹了毛，讓芳姐給它找了些吃食，陌生的環境小辛有些害怕，而它只熟悉東方鄴一人，對他很黏，處處跟著，靠的緊緊的，韓笑好心逗逗它，都被它無視，這讓她從心里討厭這個住進這里的新生物。

“老板，我沒等到飯，打電話也沒人接”紅葉扁著嘴向東方鄴報告。

“嗯，知道了，隨便點一些別的吧”東方鄴沒有抬頭忙碌。

“哦”紅葉有些失落，扒拉手機半天才點了看著有食欲的飯菜。

東方鄴吃著東西，總覺得不是味道差一些，就是口干差一些，望著天邊的陰云，想起那晚落寞的葉塵，她是忘了嗎？

一連兩天葉塵都沒出現，東方鄴來到了她工作的地方，結果人也不在，說兩天沒來了，沒在多想，直接去了她的住處。

“葉塵，你在嗎？”東方鄴敲門無人應答。

“葉塵，葉塵”幾經折騰，還是沒有聲音，他想或許她心情不好去了別處吧，他離開后屋內響起手機鈴聲，寂寞的沒人回應。

一連一周，葉塵就像從他的生活里消失了般，他突然覺得如果她不出現，竟然無處尋找，剛開始手機還能打通，后來就只剩：“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把昨天報告發給我”東方鄴對正在發呆的紅葉說道，可她只是筷子杵著飯發呆，絲毫未動，東方鄴沒在追促，皺著眉，拿著外套出了辦公室。

公園里他看了他埋葬哪群貓的地方，不想有人來看的跡象，重新回到她的住處，執著的想把人敲出來，依然無人應答，這種無力感讓他很煩躁，吸著煙靠在門邊，心中自嘲：“算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怎么能擾亂自己的世界呢？”

一周，又一周，“東方鄴出來喝酒”木沐打電話很是失落。

正好自己心情也有不爽，喝兩杯也好，一口黃酒下肚，木沐嘆氣：“你說是不是每個人都是注定的命。”

“幾天不見，你這要算命去嗎？”東方鄴抿了口酒，修長的手指摩擦著杯口。

“我就是想不明白，小塵那么好的人，老天怎么能這么對她呢？”木沐猛悶了一口酒說道。

“葉塵？”東方鄴盯著他問：“她怎么了？”

“咦，你也算她半個老板，怎么不知道嗎？”木沐反問。

“別廢話，說清楚”東方鄴壓著怒火問。

“她住院了，確切的說，她成啞巴了”木沐用酒麻痹著自己。

“你說什么？”東方鄴只覺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她怎么可能，定是他聽錯了：“逗我玩很開心嗎？”

“誰tm逗你，她差點就死了，死了你知道嗎？現在還在重癥里躺著呢？你知道嗎？知道嗎？”木沐咆哮，心中情緒憋的他有些難受：“你怎么會知道，你天天忙的不得了，回家就能抱著溫柔鄉，那有空問她的死活。”

木沐從沒如此對他發火，指責，猩紅的眼要把他吞噬，他在為那個丫頭抱不平：“要不是我順路帶齊飛找她，怕是她就死在床上，臭的長蛆怕是都不會有人發現，你滿意了嗎？明明你可以很早發現她的，明明她還有希望的，她沒給你送飯，沒出現，聯系不上，你為什么不找她，若是早點，早點……或許，或許”。

木沐有些痛苦，因為他才隱隱發現自己的心好像喜歡上她了，可他還沒來的及靠近，她就發生了這種事，無處發泄，只能無辜的咆哮東方鄴。

“帶我去，她在哪家醫院”東方鄴扯著他的領帶，連托帶拽把人塞進了車。

“你……”木沐沒坐穩，車就飛了出去。

“多一句廢話，我就把你踹下去”東方鄴警告。

“第一醫院”木沐清醒了幾分回答。

隔著窗，那人就那么安靜閉著眼躺在白色的床上，那么小一只，像極了他帶回去的小辛。

“我可以給她最好的醫療條件，能治的好嗎？”東方鄴找了主治醫師問道。

“很抱歉，她送來的太晚了，高燒太久，身體各個機能都出現了問題，我們只是初步判斷她聽力受損有可能失聲，其余都要等她醒來在看”醫生回答。

“都會出現什么后果？”東方鄴問。

“也許會慢慢恢復，也許腦神經受損，嗯，智力有所影響，最壞就是這樣維持，不在醒來”醫生的話，太在意料之外，炸的他有些難以置信。

“對不起，東方，我不該埋怨你”木沐坐在椅子上道歉，衰敗的情緒像秋風落葉。

東方鄴看著躺在里面平靜的人：“我去找過她，如果我在堅持一些撞開她的門，或許結局不是這樣了，我只想她是個大人，會照顧好自己，她只是我可有可無的人，所以我沒在找她。”

木沐沒有說話，是啊，都覺得她是可有可無的人，就像他也曾這樣認為，直到他刻意靠近，才覺得她那么不同，一塊璞玉只是沒人發現，他有資格埋怨任何人呢？

東方鄴在醫院站了很久，算算她那一夜回去就病了，三天后被人發現，那么就是他離開的幾個小時木沐他們趕到，怎么會這樣呢？她怎么會病呢？受了那么多次傷都痊愈了，這一次，應該也會吧。

東方鄴撫摸著小辛的毛，他想說服自己她可有可無，他也想告訴自己并不怪自己，可越是這樣想，心里越是煩躁。

“東方”韓笑輕柔他的肩膀：“很晚了，快睡吧”。

“你先睡吧”東方鄴一下一下順著小辛的毛回答。

“東……”韓笑想在邀請他，突然東方鄴的電話響了：“東方鄴，王德順把葉塵接走了”歐陽靖在電話那頭焦急說。

“什么”東方鄴猛然起身，抓起衣服向往奔出。

“東方……”韓雪在原地跺腳：“可惡，可惡”。

“喵”小辛被她扔出的抱枕砸中，吃痛跳開。

“人呢？”東方鄴趕到醫院門口，拉著歐陽靖問。

“在我120車上”歐陽靖回答。

“王德順你干什么？”東方鄴質問。

“帶她走”王德順回答，沒在理會兩人，只是和醫護人員做交接。

“你什么意思？”東方鄴暴走。

“什么意思？”王德順簽完手續抬起頭看著他問道：“你們有人照顧她嗎？要是她癱了殘了，生活不能自理，你們會把她留在身邊嗎？”

東方鄴沒回答，他不知道，他還沒想過，也沒想明白，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不是嗎？王德順看著他說道：“我會。”

“合同違約金和我秘書聯系”王德順上了車，黑色紅旗轎車，還有那刺耳的救護之聲，消失在他們的視野里。

“追啊”歐陽靖有些焦急。

“這樣也挺好”東方鄴靜靜回答。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他對葉塵的心思，就這么讓他把人帶走嗎？”歐陽靖大聲質問，他不想得罪他，還是給東方鄴打了電話，就是不想見這樣的結局。

“她不過是我的合同廚師，我有什么資格把人留下，這樣或許對她更好，至少有人照顧她不是嗎？”東方鄴回答，是啊，他有什么立場挽救，他們也不過萍水相逢。

“你……會為你今天的決定后悔的”歐陽靖憤恨摔著車門上了車。

東方鄴頹廢坐在地上，好像有人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氣。

“東方鄴，東方鄴”木沐和齊飛闖進他的辦公室。

“木先生，我們在開會，現在不方便”紅葉強行阻止也沒能拉住硬闖的人。

“嗯，今天先這樣，你們先出去吧”東方鄴揮揮手，主管陸續退出，紅葉也撤了出去。

“為什么讓他把小塵帶走，那家伙居心不良”木沐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