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出發的前一天，小李陪著顧楠易第三次路過一家珠寶店的時候，顧楠易終于停下來楞在原地。

小李雙手提了慢慢的口袋，中途還讓人送回了車里兩次，他很疑惑，今天老板是抽了哪門子的風？居然來逛商場。

但他是一個很有涵養的秘書，所以他出口變成：“顧總，還需要買什么嗎？”

顧楠易盯著珠寶店門口巨大的宣傳海報出神，手摸著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李苦哈哈地低頭看了手上剛剛買的茶葉和酒，一時間有些怔忡。老板今天是怎么了？哪個合作商這么有面子，輪得到老板親自買？

不對啊，這些禮物雖然貴得他咬舌頭，但是品類還算家常。

“你說，要不要買點首飾？”顧楠易緩緩開口，眼睛卻看到海報上的一行字：“一生摯愛。”

“嗯……”小李思考著如何回答，最后又聰明老練地把問題丟了回去，“那要看您送給誰？”

顧楠易表情沒有過波動，聲音還是平常那種冷冷淡淡，冷漠地回了一句：“給岳父岳母的見面禮。”

聞言，小李覺得自己的腳忽然一崴，差點站不住，摔了一瓶好久。

岳父岳母！！老板什么時候要結婚了？印象里，不是才有一個同居沒有多久的美艷女朋友嗎？

小李在腦海中用了10秒鐘調整自己，5秒用來責怪自己居然工作出了這樣的紕漏，老板已經進展到這種地步，自己居然一無所知，用五秒鐘來“呵呵”，還沒見上，就改口叫上岳父岳母了，老板實在是……太迫切了。

“這樣的話……”小李作出一副剛剛正在深思熟慮的樣子，緩緩說，“買點簡單的東西就好了，比如說茶葉、點心之類的。”

小李面上冷靜，心里卻冷笑，瞥了眼手上現在也即將提不了的禮物，有點恍惚：這哪里是見面禮，加上車上的那些，都可以拿來當聘禮了……

小李想，這樣委婉的提醒，應該可以間接讓老板知道，他現在搞得陣仗似乎有點太大了……

眼光不經意間，小李瞥見自己的老板似乎是領會了自己的意思，眉頭一皺，然后極小幅度點點頭，仿佛在思考什么似的。

小李放下心來：果然，自己是一個聰明的助理，這樣婉轉的辦法，只有自己想得出來了。

那邊，顧楠易頓了一下，邁開長腿朝剛剛路過的茶葉品牌走過去，然后扔下一句冷淡的話。

“那就再去選幾盒好茶。”云淡風輕的樣子，頗有一種要選十幾盒的陣仗。

“……”

小李郁悶，拖著沉重地步伐，馬不停蹄地跟上老板的步伐，臉上帶著盡忠的表情，心里卻哀怨：果然!領會什么的，都是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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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薇看著自己的行李箱，清算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確認要帶回去的東西都沒落下，才安心地拉上行李箱。

手機里，躺著一條昨天晚上的祝福短信，喬薇打來，是王媛的消息。

喬薇想著，好像已經好久沒有看過王媛了，不知道她過得怎么樣，于是播了一個電話過去，兩個約好下午見一面。

看了看時間，距離見面還有兩個小時，喬薇想，要過年了，還是得給小孩子買點新年禮物，于是拿上車鑰匙準備去附近的商場轉一轉。

商場臨近過年，似乎特別熱鬧，喬薇選了幾個時下流行的玩具，又買了一些玩意，才心滿意足地付了款。

一路提著東西，喬薇覺得心情很好，公司已經放假了，以前不覺得，原來休閑下來，可以東逛西逛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一路走，一路看，喬薇被櫥窗里一件白色的大衣吸引了，樣式很簡單，中長款式，掛在模特身上帶著一種初戀的氣息。

不自覺的，喬薇就想起顧楠易那件白色的家居服，于是嘴角一彎，腦海中自動把顧楠易的臉代入到模特頭上，帶著三分清雋，三分疏離的那張臉，利落的下頜線和笑起來的溫和，好像都和白色很搭。

想了想，似乎……意外地好看，那不如……買下來？喬薇默默地下了一個決定，然后就抬腿，朝店門口走去。

剛剛要到門口，正準備進去買下來，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清冷地從背后傳來。

“你好。”

喬薇轉頭一看，一張保養得宜的臉，一身經典的套裝，看起來精致氣派，只是……這輪廓，似乎有些熟悉。

驀的，這張臉與那天細雨中欲言又止的臉重疊起來，喬薇還記得，那天她支支吾吾地，似乎是想說什么。

趙玉華一眼就認出了喬薇，畢竟那張臉過于出眾，即使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微微一瞥，她也記得更清楚，更何況，那天她站在顧楠易的身旁……

“我們見過。”趙玉華露出一個和善的笑，笑容里卻有三分打量。

“嗯。”喬薇應著，不知道她為什么叫住自己，客觀來說，他們兩個互不相關，主觀來說，她雖然無法對顧楠易的經歷感同身受，但是對這個女人，她沒有任何好感。

在喬薇的世界觀里，一個家庭，不管內部的裂痕有多大，也不能成為外部破壞的原因。

“我們聊一聊？”趙玉華眼里有著一種篤定，似乎喬薇一點會好奇，一定會同意她的邀請。

而喬薇，對她眼里的這種云淡風清，還有那種仿佛看透她一般的篤定感到一種反感，這個女人，她不熟悉，但是，很清楚，她的篤定是錯誤的。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喬薇言簡意賅，眉眼沒有任何波動，只是冷淡地把目光從趙玉華的臉上，轉到自己的手表上。

趙玉華臉上的神色一頓，似是沒有料到會是這種反應，她以為，所有的女人都會對未知的事感到好奇，那天初見，她臉上明顯是錯愕。

就算顧楠易真的把一切告訴她，那又怎么樣，沒有人會拒絕從另一個角度了解事情的另一面，那么，又怎么會拒絕她？

趙玉華一向自詡對人心的猜度還有三分把握，可是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似乎不按常理出牌。

喬薇的眼睛從手表上移開，又再次落在趙玉華愣住的眼神上，頓時覺得興致缺缺，“我要走了，再見。”

“等等。”趙玉華叫住她。

喬薇不開口，卻站在原地，終是沒有走，她從無奈中再拿出一分耐心準備與她再周旋最后一句。

“如果……”趙玉華把頭發優雅地捋在腦后，緩緩開口，語氣里有故意停頓的遲疑，“你見到楠易，幫我說一聲對不起，當年的事，算是我對不住她，但，我從沒有料想過結局是這樣。”

對面的人一副慚愧的神色，喬薇卻覺得，自己不應該給她展露這一面的機會，她應該直接走開，向她原本就想做的那樣。

見喬薇不說話，趙玉華繼續說著：“當年的事，誰都不想的，你也經歷過感情，相信你會知道，感情時身不由己的，這幾年，我遵守約定，再也沒有出現在北市，那天，我也不過是聽說長文生病了，掛念著他，也是想當面道個歉才會出現在那里的，顧楠易現在對我和我的家庭做的，早就超過了我當年應該付出的代價……”

喬薇的臉上，神色漸冷，連帶著目光都泛起含義，心里沒由來一陣煩躁，這女人，似乎還在以一種受害者的姿態存在著，她開口打斷她。

“女士，不好意思。”喬薇冷笑著，“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想你搞錯了，世界上的事，不是說有了歉意就更有道理。要道歉，得找虧欠了的人。”

趙玉華楞在原地，臉上有一絲震驚，似乎是喬薇的話又出乎了意料，她以為，喬薇不過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現在看來，好像是想錯了。

“還有，你說的話，做的事，就是你的目的的表達，心理學上，這些都是有意為之，這點，我想稍微清醒一點的人都心知肚明。至于你現在的目的是什么，我沒有興趣知道，不好意思，你的難題，我也無能為力。”

說完，喬薇便轉頭離去，不給那個人任何一個機會開口。

趙玉華有些怔忡，臉上的優雅似乎也掛不住了，有些難堪，只是呆呆看著個女人利落的背影。

她和當年的秦文憶，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女人。

恍惚中，她想起了秦文憶，那個真正意義上嬌柔的女人，只知道維持著表面的尊嚴，卻在她一出現就全線崩潰的女人，比起來，攪亂秦文憶的人生，似乎并不需要怎么費力氣，但是……這個女人，好像邏輯縝密，她像是……把自己看透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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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車上，喬薇看著剛剛買的玩具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耽誤了時間，聽了一堆廢話，而是后悔，那件白色的大衣，她居然忘記去買了……

心里卻暗暗打定主意，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把顧楠易拖過來，讓他試給自己看。

至于那個女人以無意中說出來的話，她想，就當她沒有聽過吧，她不好奇，也不想知道。

顧楠易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