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喬薇來說，周日，也是一個無眠的夜。一切的睡意，被一個飛到幾百公里外的人帶走了，那個名字叫做顧楠易。

他突然地閃現，又很快地離開，說了很多話，留給她一堆難題。

比起工作上的困難有跡可循，有法可依，他留的難題卻只能有喬薇自己小心斟酌，仔細考慮，慢慢決定。

夜里，很早就躺在床上的喬薇，對著黑暗里的天花板，一個一個試圖完成他留下的題。因為帶著問題，毫無解決辦法，是一種讓喬薇很難受的狀態。

她愛他嗎？

也許有一點點地心動，但，遠遠不夠愛的，比起那十幾年藏在心里，逐漸成為習慣的楊卓，這一點點心動，變得好小，甚至有點灰心。

她了解他嗎？

不的，他31歲，是顧文集團的接班人，從國外回來，這些，就是她知道的全部了。那是誰都能知道的，可是并不能幫助她理智的判斷，他的愛好、性格、心態，她一無所知。他并不了解他，她覺得他也是，可即便這樣，他還是勇敢下來一個決定，那么自己是否也應該跟隨呢？

他呢？他愛自己嗎？

沒有的，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又或者……喬薇郁悶地補充：狹路相逢。他也許同樣對自己有一點點心動，又或者比自己多一點點。理智地分析，那不太明確的情感里，一定上升不到愛，但以后呢，她說不準。也許減少一點點，也許又更多一點點。

喬薇明顯感知到，想到更多一點點，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點點。

拒絕嗎？

前一天晚上，是有判斷的，但今天，有點猶豫了。也許是孤單太久了，也許是那一點點心動都已經足夠難得了，也許……他認真的樣子，讓喬薇覺得，自己也許是有機會的，有機會像他說的那樣。

他的聲音回蕩起來，他說：“說不準，你也會喜歡我很久的。”

兩情相悅，大概是很美好很美好的樣子吧。就像……就像那個人一樣，等著心里要的人把彼此的心意都占滿。

暗戀太辛苦，她用了好多年，去充滿希望，又充滿失望，去固執己見。不是沒有人追，而是她眼里固執地只看一個人。

生活不是童話，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會有回報，她用了太久的時間，做了一次徹底沒有回報的投資，那么，再投資一次怎么樣？

猶豫不決，睜著眼睛到了一點。

“叮”又是一條信息，依然來自顧楠易。

【才忙完，晚安。】

盯著那五個字，喬薇想，不急，她只差這一個問題沒解決了，她可以慢慢解決的，慢慢看，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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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一，注定是一個頭疼的周一。

失眠的痛苦撞上了早起的生物鐘，喬薇在起床時，深深感受到了29歲對她的嘲諷。

身體仿佛在對她說：“你看，你還以為自己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呢！你看，你已經經受不起再來一次失眠了，你看，讓你胡思亂想不睡覺吧！”

掙扎地按時來到辦公室，看著空蕩蕩地公司，喬薇扭動著并不太舒服的脖子，淡淡地笑。

有些習慣，一旦你養成之后，每一次打卡，都是一次愉悅和自我肯定，對著沒有一個人的大平層，喬薇對自己說：“早上好，每天的七點半。”

在辦公室待了好一會兒，吳可第二個趕到“戰場”。為什么說是“戰場”？吳可在放下咖啡的那一刻，用自己的語言給了喬薇今天的“預警”。

“薇姐，你今天又上熱搜了！‘喬氏’職員八卦熱搜榜，僅限于我們這層的那種。”

打著字，喬薇漫不經心，“什么‘熱搜’？”

“周六，你不是安排了幾個加班的人嗎？昨天回去之后，我們的小群就已經瘋狂傳開了顧總的‘美照’”說著，覺得不太對，“噢！不對，是‘帥照’！”砸吧砸吧嘴，吳可很奇怪，“你說，就我們那偷拍角度，他怎么也帥得那么慘絕人寰呢？”

“……”喬薇暫且放棄指導吳可的成語。

吳可一臉鄙視，“殺瘋了，殺瘋了！大家都表示，顧總顏值征服了一切，我估摸著今天上班前十分鐘，這堆照片將以最快的速度，荼毒咱們喬氏女職員！”說著嘆息地搖搖頭，“薇姐，你說得果然很對！”

“我說什么了？”

“你說了呀！你說長得好看的男的，都是毒蘑菇，你瞧瞧，一片中毒！傷害值很大！”

“……”

噢，好吧！想起那個“摸頭”，她想說，其實，她自己也有點，有點被“毒”到，但是喬薇把這句吞進自己肚子里。

拿起咖啡，準備喝一口，想起什么，又放下了：“那應該熱搜“顧總”啊，跟我有什么關系？”

今天狀態一般，喬薇在椅子上抱著手臂，拿出閑情逸致聽吳可叨叨，習慣了她可愛地碎念，有時候喬薇覺得，上班吳可跟自己扯幾句無關的話，也像是上班的儀式感。

聽完這句，吳可終于從“顏值”這個關鍵詞，想起了今天的重點，像是終于走出了“臉好看”的迷魂陣“對啊！大家本來都在拍顧總，結果！”吳可很激動，“結果，拿出照片資源共享的時候，你猜，我們發現了什么？”

“……”這懸念，喬薇表示不想猜，她給了吳可一個冷漠的眼神，表示你愛說不說。

吳可當然表示，要說的！“我們發現，我們偷拍的大部分照片，顧總都在看著你！有幾張拍到你倆的，就更明顯了！那個眼神，像極了我磕的cp”

“……”莫名地，喬薇有點心虛，偏題地想，可能，cp這種，也是有一定依據的吧。

“所以，我們一致覺得，他肯定對你有意思！”緩了口氣，吳可繼續說，“所以，你也就上‘熱搜’了！”害怕顯得事態不夠大，吳可還鄭重地點點頭。

好一會兒，喬薇開口喊她“那個，吳可。”

“在！”吳可覺得，自己的老板終于要發表點什么，又或者，想看看照片什么的，她一臉興奮，準備隨時待命。

喬薇皺著眉頭，盯著那杯沒有喝的咖啡：“那什么，以后就不用給我帶咖啡了，年紀大了，我要用保溫杯了。”說著，也點點頭，把那杯咖啡送給吳可。

“……”

吳可在心里，默默吐槽著老板的沒有情趣，她覺得，這可能就是老板一直單身的原因吧，但是，她也把這話吞到肚子里。拿著咖啡默默走出去，畢竟……發工資的人，說得都對！

關上門，吳可還是忍不住覺得，老板真是仗著自己那張臉，暴殄天物！

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把照片共享給老板，翻了翻手機，選中了3張兩個人都入鏡的照片，默默發給老板。

“叮叮叮”三條消息瞬間到達喬薇的手機，分別是：【照片】【照片】【照片】。

喬薇點開，因為是偷拍，照片拍得并不太清晰，但，就如吳可所說，依舊是……相貌堂堂！三張照片，一張是自己正看著手上的資料，一張是自己對著吳可，好像在說什么，還有一張是自己低著頭，不知道在走路還是什么。

無一例外，那個人都看著自己，在背后或者是旁邊，像看著什么重要的東西一樣，柔和而專注。她想起最近廣告里流行的一句話，“捂住嘴巴，愛意也會從眼睛里流出來。”

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兒，心里的一角也跟著那眼神柔和起來。

不知道，他今天在干嘛呢？

心里一動，手指退出與吳可的聊天框，對著鍵盤，輸入三個字【早上好！】，點擊發送，對話框里，收信人是顧楠易，而發信人，頂著一張藍色的頭像，是喬薇。

很快，她就收到了回信，不是文字，而是語音。

點開來，那人在說：早上好！這是你第二條回復的我的消息。

他的聲音很好聽，低低的，帶點磁性，仿佛人就在對著她的耳朵講話，連帶著語氣里的幾分笑意，就一點不落地傳進耳朵里，心里，有點異樣的感覺。

聲音背景里，有吵鬧的人聲，他像是在人多的地方給他發的，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場合里，一想到這里，喬薇的耳朵有點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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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里，交涉雙方正為著收購一家連鎖快鎖品牌而討論著，這是顧文集團的新項目，牽線得很突然，但也是個機會，顧楠易飛過來，并沒有來得及休息，從昨天一下飛機就開始開會，晚上又要領著法務和談判組人員復盤總結。

一早起來，又是開會。

會議室里，顧楠易的手機是靜音，但是消息來的時候，屏幕一亮，他一眼就看到了一條來自‘小刺猬’的通知，心里一動，對秘書交代了幾句，拿著手機走到門邊。

秘書以為他要去回個什么重要消息，認真地點頭。

而門邊，顧楠易發完語音，暫時還舍不得離開，對著那個“重要消息”輕輕地笑，背景里，對方還在為股份占比極力爭取，雙發和氣地據理力爭，但心里卻劍拔弩張。

但，那一瞬間，對著那一條消息，顧楠易眉頭的焦灼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