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景跟護士道了謝。正要推著輪椅離開,眼角余光發現了站在幾米遠的孟晚,愣了一下,搭在輪椅上的一只手緊了緊。
總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在這種情況下遇見,這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
孟晚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整理好情緒走過去。她走的又急又快,三步并作兩步,幾乎是用跑的。穿過大廳中間的人群,站到謝南景身邊。
良月詫異謝南景怎么忽然沒有了動靜,蹙眉,仰頭看他。也正好看到朝著這邊走過來的孟晚,她微微愣了一下,原本暗淡無光的眼睛瞬間有了光,炯炯有神的看著站在輪椅旁邊的孟晚。
孟晚化了精致的妝容,很漂亮,穿白色西裝,很干練。
兩個人對視,孟晚本來有很多話要跟她說,滿腹疑惑到了嘴邊,只化作短短四個字。“別來無恙!”
良月下意識要站起來,蓋在腿上的毯子滑了下來,她站起來很費勁,似是用盡身上所有的力氣。她很瘦,站起來搖搖晃晃的,仿佛稍微用力推一下,她就倒地不起了。
謝南景和孟晚下意識伸手去扶她,良月的指尖碰到孟晚的皮膚,很冷。
孟晚怔住。
謝南景彎腰撿起地上的毯裹住良月的整個身體,孟晚才發覺良月如今的身材骨瘦如柴,小小的一團被毛毯裹住。臉色蒼白如紙,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這和孟晚印象里那個臉上肉嘟嘟,總愛咧著嘴對著她笑的良月分明是兩個人。少年時的良月意氣風發,仿佛什么時候都是元氣滿滿的,像一只打不到的小怪獸。而如今的良月,骨瘦如柴,臉上毫無血色,看起來懨懨的,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謝南景皺了皺眉,扶著良月站好。
孟晚跟著皺眉,良月看了一眼孟晚手里拿著的東西,也皺了皺眉,兩個人默契依舊,異口同聲問對方。“怎么來醫院了?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眼里都是對彼此的擔憂。
良月聞言,先是有點心虛。她下意識攥緊自己的衣服下擺,骨節泛白。含糊的解釋。“昨天晚上出去,可能是感冒了。我們來醫院看看。”
她偷偷給謝南景使眼色,謝南景配合的點點頭。
孟晚看著良月憔悴的面容,面露狐疑。
半晌,她才點點頭,贊同的說。“A城的冬天確實很冷,要注意保暖。”
顯然是不信,良月看她視線又移到輪椅上,立馬解釋。“都是謝南景,我說不用輪椅了,他非要讓我坐輪椅。你都不知道,這一路上,路人都在打量我,尷尬死。”
謝南景抿唇,點點頭。“是我。”
事實上,良月如今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正常下地走路。站一會兒,已經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了。可這些,良月不敢讓孟晚知道。
孟晚大概是信了,點點頭。
良月怕她看出端倪,臉上掛上笑容。“醫生說只是普通感冒,回去好好休息,多喝熱水,吃點感冒藥就沒事了。”
良月轉移話題,著急的問。“你怎么了?”
孟晚笑了笑,解釋說。“陪別人來的,不是我。”
良月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孟晚的視線落在謝南景抓著良月肩膀的手上,無名指上的戒指有些扎眼。而良月一只手的無名指上帶著同款,一樣的扎眼。
良月尋著她的視線落在自己無名指的戒指上。她不動聲色的拉住謝南景的手,兩個人十指緊扣。她一臉輕松的笑著。“我和謝南景訂婚了,到時候結婚,你一定要來!”
謝南景點點頭。“嗯。”
感受到良月的身體微微發抖,謝南景小心的扶著良月坐下。抱歉的對孟晚笑了笑。“抱歉,我們還有事情要先走了。”
孟晚臉上的笑容有點僵,視線還停留在兩個人無名指的戒指上。聞言,才回過神來,機械且緩慢的點點頭。“嗯。”
謝南景猶豫一下,和孟晚交換了聯系方式。
三個人約定,改天有時間再約。
孟晚強裝鎮定,說。“好。”
謝南景和良月出來,等回到車里,她身上徹底沒有了力氣,臉色比剛剛更難看,她一只手捂著胸口不斷的喘著粗氣,像是要呼吸不過來了。
謝南景立即從包里掏出藥瓶,倒出一顆喂她吃。良月的呼吸才慢慢平穩下來,安靜的靠在謝南景的身上。謝南景還是擔憂,問她。“你怎么樣了?”
良月疲憊的瞇著眼睛,剛剛那場表演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心神。她現在連說話都覺得費勁。聞言,她緩慢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回去。”
謝南景猶豫一下,說。“好。”
良月想起孟晚忍不住笑。“我以前就覺得,她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她的眼睛還是亮晶晶的。“謝南景,晚上陪我去買衣服吧。”
謝南景愣了一下,猶豫。“你的身體……”
良月打斷他,聲音緩慢又很輕。“我不希望等下次見面,她看見我還是這副病殃殃的模樣。她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女孩子,難免下次不會察覺到點什么。”
她抬起手,看無名指上的戒指。
“謝南景,今天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