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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王安憶的白月光

  • 溫婻
  • 蕭瀟心月
  • 2442字
  • 2021-09-10 07:45:38

王安憶穿著昨天的衣服,頭發黏糊糊的緊貼在額頭,他靠在角落的壁布上,兩手環抱著膝蓋,眼睛時不時看向院子里,今天正是月半,滿院子灑著清冷的輝光,眼神冷漠的看著假山石壁下方緩緩落下的水滴。

桌子上放著新買的衣服,和一定漂亮的淺藍色的棒球帽,還有一堆買的零食,這一切都是溫婻的主意,當然所有的零食溫婻也分了一半,零食當然也是溫婻喜歡吃的。

他像只貓在墻角弓著,腦子里都是那清輝的富士山頂,那黑白色的愛人!

他還沒有換登記牌,京都機場的喇叭反復用中文和日文播送著尋找與他相貌一樣的男孩子,開始還沒有反映過來,直到旁邊的人戳戳他,指指碩大的電視屏幕里都是自己的背影。

富士山腳頂的山寺內,此刻燈火通明,一排排黑色轎車整齊的停在大道上。

氣氛猶如外面的夜色,沉悶的有些壓抑。

平日沉靜淡定的住持安靜站在角落里,在滿是員工和資深顧問的大廳,他只能站在最尾,恭敬的等候被問話傳喚。

客廳內的氛圍越加緊繃、座位涇渭分明。

以白袍為主的醫療團隊都恭恭敬敬的坐在座位之上,中間一位年齡最長,滿頭灰發雙鬢發白,看起來已經有很多年的老醫生。

伸出那雙被消毒水常常泡過手皮發皺的手,慢慢摘下老花鏡,在白袍上擦擦:“能不能請老先生出來?!?

所有人看他一眼,又默契的看向一排站著的黑色西服的人,這一排穿著黑色西服的人中間一個雖然面無表情,眼睛卻是很溫和。

這人卻是對著二樓的樓梯口彎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老師,就算見到了總裁,他也未必能做什么?”旁邊一個穿白袍的年輕一聲很冷靜的給老醫生說著看法。

幾個穿著白袍的醫生都似乎點點頭,好像都是這個看法。

老醫生似乎不以為然:“有些話還是要當面說的好?”

黑色西服,眼神溫和的人神色變得嚴肅:“所有該簽的字,該備份的材料我們都已經做好,你有話說那就請移步。”

老醫生將手里的資料,交給一旁的徒弟。

二樓也是坐著一為銀發的人,一手搭在沙發上,年近五十,他看起來依舊豐神俊朗,只是兩眼喊著悲傷。

經營全日本最大的電子企業,卻是被女兒拖得精疲力竭,老醫生看了也是一聲嘆息。

老先生溫和道:“閣下得女兒最近動了心氣,喜歡上了一個異國的孩子本也是好事,可惜女孩子稍微見了點風,現在已經昏迷不行,我們已經組織了很強的醫療團隊,但是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讓她復蘇,也許就是一睡不醒?!?

“哪個男孩子是哪里人,他們怎么見到面和認識的?”這人聲音雖然很溫和卻是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覺。

眼神溫和的人悄然走了兩步,對著正坐之人耳語了一翻,才又退了下來。

“以老先生看,我女兒的狀況——”

在場的人頓時屏息以待,他們誰也不想總裁的孤獨身世重演,如果可以,甚至沒人想聚在這里。

總裁的妻子也是這種見風倒的病,三年前就已先去,總裁的岳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所以總裁的岳父母已經把女兒送給寺院,又捐贈了幾座寺院。

“總裁先生最近真的沒有一點異常嗎?”老先生的語氣依舊冷靜。

眾人立即看向總裁。

眼神溫和之人急忙上前:“沒有特別起伏的情緒,如果……非要說有什么異常的話,就是異常好相處,我今天早上來接總裁先生的時候,東京都那么堵總裁也沒脾氣?!?

老醫生和藹的笑了笑,“這病可能是家族性遺傳,有些不方便我就不說了,以后出門盡量還是少些裸漏才好。”

總裁的女兒已是病入膏肓,唯一能喚醒的可能只有今天主持說的哪個異國他鄉的小伙子,希望你能找到他,并且把他來帶這里,興許能夠喚醒您的女兒。

銀發的總裁看向旁邊眼神溫和的人,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他把他帶到富士山頂,我先去寺內等你。

說完向著老先生笑了笑,家里今年事情非常多,我讓他們給你實驗室和醫護室捐贈一些設備和資助,非常謝謝老先生您。

王安憶重又出現在富士山頂。

從昨晚到現在,他坐在這個角落,人已經冷靜下來,與昨晚昏迷的姑娘守到現在,他知道也不知道意義何在,覺得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

他一遍一遍呼喊他的名字,得到的只是一行淚水。

她已遠去,總裁在隔壁泣不成聲,所有的人都化為了悲痛。

時間一點點的流失,水久久滴落又不滴落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山中回響。

王安憶突然陰冷的笑笑,與寺院周圍濕膩陰綠的苔蘚交織在一起,顯得陰森恐怖。

但他心里又非常平靜,平靜的像審視病人的醫生,像他看過的每一本白紙黑字的書,像訓鷹時手臂上的鐵架;像出任務時候冰涼的槍洞。

他跪在她的遺體前跪了一天一夜,不是醫生的提醒,兩條腿就廢了,眾人把他拉了起來,他抓起了背包頭也不回的走下山去。

總裁看向哪個眼神溫和的人,她愛過她也算不須這世上來一遭,自己也無牽無掛,看看他還有什么要求盡量滿足他。

如果他回到中國,你就通知中國的亞太分部。

回來之后王安憶就病了,有病,每時每刻都要治療自己。

但,這次不是,他甚至不該出現在這里,他不過是要與人分享情緒,不到要冷靜自己的地步。

而他沒病。

媽媽愛他,但媽媽死了,就在他面前,爸爸愛他爸爸也死了。

但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不足以構成他心里有病的理由。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錯覺,是不想放下愛的人,蔓延被斬斷的恐懼,是為墮落和放縱所有的外在,找到的合理理由!

所以,毫無意義。

王安憶目光散漫的睿智著,無悲無喜無怒無糾結,猶如被偏執的老師傅用一生精血精心制作的洋娃娃的,墨綠血玉也或許是活人的眼睛,看著逼真無比,卻是再假不過的死物,透著陰森恐怖。

“他說他沒病,笑死人了!”少女臉部扭曲,涂著夸張的紅色指甲,掩著口尖聲笑。

周圍接二連三的傳來扭曲的笑聲,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圍著王安憶的頭,瘋狂的奸笑!

王安憶一覺睡醒渾身是汗。

王安憶只是依稀還能想起姑娘的眼淚,也獨獨這件事,他承認做的有些莫名其妙,也只是莫名其妙!

他是誰?

他是誰?

他如蓮似月,氣質猶如不染塵埃的大道之光,剛剛踏下祥云走來,還帶著一絲對世間濁塵的迷茫。

周圍更安靜了,連剛剛開口的黑衣人都不再說話。

他走下神壇,穿過匍匐在地的一眾螻蟻,走過百種內在丑態、成過千面猙獰自我、踏過萬般奢念虛妄,與高傲相融在一起,他依舊只是他!

愛是無價,也是至高無上。

今夜月圓。

王安憶起身,抖落昨夜附著在身上的月光,站在幽靜的院子里,猶如一道光洗滌了所有的不安和不確定,俊美從容依舊。

此刻,所有嘈雜的聲音,瞬間煙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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