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劉氏，黃臉煞白，像是撲上一層厚厚的面粉。不一會又像曬傷一樣的變紅，一張臉五顏六色的轉變著，實在不怎么好看。

她不敢看唐老栓了，轉而去瞄張春珍，瞧著她面色無恙，才松了口氣。

又見唐子衿安安靜靜吃著飯，沒有要插一嘴的意思，眉頭一挑，她覺得她又行了。

劉氏抬起腔調，神色張揚，“爹，話不是那么說的，咱們家只有沒分家一日，賺的錢就得交到公中，老四也一樣。”。

“娘，我有話和你說......”唐子衿往劉氏那輕輕一撇，放下碗筷，準備說些什么。

“衿寶，什......”張春珍話還沒說完，劉氏‘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吸引了她。

“劉氏，你干什么！是不是不想吃飯？不吃就滾一邊兒去，還省了一碗糧食呢。”張春珍埋汰劉氏。

“不，不是，娘”她一把護住面前的碗筷。

“那你想干什么？”張春珍眉眼一掃，問。大有一副不給個好解釋不饒了她的架勢。

“我，我”她焦急啊，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頂著唐子衿的目光，劉氏只能硬著頭皮，順著她說。“爹，爹！我仔細想了一想，覺得你的想法很好！對，很...好...”

劉氏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還挨了唐老大一下，下手真狠！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她回了一一齜牙。

張春珍終于想起她的閨女，問她有什么事。

“哦，沒什么，就是今天的菜有點咸，娘你下次注意點。”

“有的你吃不錯了，還挑三揀四...”話是這樣說的，但她語氣里可沒有一絲一毫怪罪。

唐子衿嘴上哄人的話可不少，“娘做的飯一項好吃，就是今天發揮失常了而已。對吧，爹?”

他覺得沒什么不同，但總要應上兩句。“對!衿寶說的對。”

然后繼續剛剛被打斷的話題，“老二老三呢？”有沒意見。

“爹，你說啥就是啥。”唐老二調皮，還逗唐老栓。

唐老三說話后唐老二一些，聲音悶悶：“我也沒意見。”

唐老栓看著二兒子和三兒子，終于露出了個笑。

“沒意見的話，老四的事就這樣說定了。”唐老栓喊他們吃飯，微挑的眼角，上揚的嘴唇無一不顯示著它的主人心情很好。

唐子衿吞完口中的飯，等口齒清晰了才開口。“爹，我和三丫三郎前些天去山上挖蒲公英車前草，賣了錢，我要分一份錢。”

唐老栓“好”字還沒出口，就被張春珍一個眼神瞪回去了。

“這事我不同意，你們挖草藥的錢可以不充公...”

唐子衿期待，等待張春珍的下文。

“但我要收著，給你當嫁妝。”想要錢，休想。

唐子衿臉一下子就垮下來，神色焉焉，像霜打了的茄子，沒點精神。

唐老大煽風點火，假裝勸誡，“是啊，小妹。聽娘的話啊，你還那么小，要錢做什么。”

唐子衿沒理會大哥，本來就在張春珍身旁，一把抱住她，苦苦哀求，“娘~這又不止是我一個人的，還有三郎，三丫他們的呢?”

“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你們有意見嗎？”問的是三郎和三丫的事。

她們哪敢有？忙忙擺手，說“沒有”

“娘，我要錢不是來買糖的。答應你一天吃一塊，沒你答應我肯定不吃”她還不惜放下諾言。

把張春珍哄得樂不思蜀，用手指戳了做她的額頭，“你傻啊，別人要是白給你，你不要不就虧啦！”

唐子衿墊高腳尖，準備放出必殺技。雙手做喇叭狀在張春珍耳邊說悄悄話。

原本張春珍就松動了一半，現在又松動了一些，還剩下一些就是怕她亂花。

唐子衿看出她還有些猶豫，于是說出一個令她不可以拒絕的事，“投票吧！就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還有幾個嫂子。可以吧，大嫂？”

她笑著，露出潔白的小貝齒。在劉氏眼里比那要債還要討人厭。

她上排牙齒磨著下排牙齒，“嘎嘎”作響，偏偏嘴上還得違心的說，“我同意。”這和在她心口上捅一刀沒什么兩樣。

眾人都有些詫異，這劉氏是轉性了嗎？

投票結果就是全票通過。

本來唐老大是不同意的，但無奈被劉氏用強硬手段——按著他的手，硬生生整了個全票。

張春珍看見這場面，非但沒有不滿意，心情反而變好了，輕輕推開唐子衿靠過來的頭，“你啊你，就仗著家里人寵你。”

他沒有!唐老大覺得憋屈，偏偏這憋屈是他媳婦兒給的，也沒處說去。

“分錢可以，必須七三分。”張春珍表情嚴肅，斬釘截鐵，顯然不可改變。

七三就七三吧，總好過一分沒有。唐子衿也樂觀，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要知足，不然可能一分也無。

“那這次我們挖草藥曬草藥得來的錢？”她小聲試探，這次不行還有下一次，唐子衿給自己做好心里準備。

“既然說好了，當然這次也算了。”張春珍看著衿寶笑的跟傻子一樣，越發開懷，笑容像是鐫刻在臉上，久久不散。

“歐耶！”她反應過來連忙捂住上嘴，從牙縫吐出幾個字，“娘，最好啦！”

......

唐子衿懷里揣著錢，招呼著三郎三丫來。

她攤開掌心，讓三郎三丫看清楚疊加在一起的銅錢。“這里一共有十枚銅錢，現在我們分。”

“小姑，我們也有份嗎？”三丫問的時候小心翼翼，仿佛只是唐子衿說錯了。

三郎也張開了嘴巴，不敢相信。

“說什么傻話，干活都有份，分錢就沒份啦？”唐子衿道。

她拿著銅錢，分配它們的去向。“這一枚是給爹辛苦費，他一來一回也辛苦。剩下的九枚，剛好平分，一人三枚。”

他們雖然不是第一次接觸銅錢，卻是第一次手里拿著那么多錢，而且還是真正意義上屬于他們。

三郎很高興，而三丫則是高興之余又有些激動，看著銅錢都說不出話了。

三郎說，他要用紅繩把銅錢串起來，掛在脖子上，以后就能天天見著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