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蛙鳴不斷,清風徐徐。
白止坐在火堆旁發愣,不知那姑娘是否安好?自從回來,他在腦中反復回憶著她的話。
“五年獨守桃林,等一歸人?!?
“等到了,只是見不到他?!?
白止暗下眸子,推敲著這句話的意思。孫將軍從營帳里出來,看到坐在火堆旁白止,走上前去。
“三天后的秋獵,是最好的時機。”
“軍隊準備的怎么樣了?武功高強的人挑選出幾個?!卑字故栈厮季w。
“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孫將軍輕松笑著,對眼前的白止滿懷希望。
他拍了拍白止的左肩,兩人相視一笑。
三天轉瞬即逝,一年一次的皇室秋獵來臨。這天熵帝會帶著妃子們來到森林打獵。
說是打獵,無非就是皇帝領著一群侍衛在林里轉幾圈罷了。因為皇帝連弓都拿不穩,只是讓侍衛替他打幾只狐貍豺狼就草草了事??梢哉f,這是戒備最松垮的時候。
一早就在草叢里蹲皇帝的楊捷打了個哈欠,雖然任務不是特別艱巨,但也不能掉以輕心。一旁在認真觀察的白止聽到懶惰的哈欠聲,朝聲源瞥去。
楊捷的哈欠剛打一半,嘴巴還張著,就被這眼神逼得沒了聲音,別提模樣有多滑稽。
旁邊有人小聲抱怨:“按常理現在應該早到了,這皇帝干嘛呢?”
話音剛落,白止就敏銳地聽到不遠處的馬蹄聲。他低聲道:“他們來了?!?
頓時大家屏住呼吸,繃緊神經。等馬蹄聲越來越近時,他們在不遠處放了一只狐貍。
于是,打獵的隊伍停下來瞄準獵物。箭還沒出鞘,侍衛們就被四面八方輕功了得的黑衣人抹了脖子,霎時血花四濺。走在最前面的熵帝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白止點了穴。
快速利落,幾秒時間就制服了草包皇帝。宇文峫看清來人后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問:“你是……三弟?”
“沒錯,我來找你報仇了,順便把這江山從你骯臟的手中奪回來?!卑字寡壑胁紳M狠戻,不知此刻,他是白止還是宇文梟。
宇文峫慌了,當年母妃逼迫先帝,把本該屬于宇文梟的太子之位傳給了他,讓宇文梟成了賢王。母妃又怕宇文梟以后礙事,就遣人將他劫出宮找個地方永絕后患??烧l知,他竟然回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宇文梟,你回來又怎樣,現在這江山還是我的!”宇文峫瘋癲地笑著,臉上早已沒了往日的風采。宇文熵其實知道,他這輩子無論如何都斗不過宇文梟。
沒錯,他就這樣瘋了。
解決了熵帝,后面的事就簡單多了。白止先派三萬精兵在宮外“等候”,然后以熵帝之名急召大臣。不到半個時辰,各位臣子就到齊了。
白止站在高臺上,看著下面議論紛紛的臣子們,他用劍敲了敲地面,場面暫時安靜下來。
宦官臣子們仔細打量著他,都覺得似曾相識。
這時魏丞相大聲說道:“拜見賢王殿下。”
眾人紛紛清醒,彎腰拜見。
魏丞相又把類似于詔書的卷軸遞給旁邊的太監,太監扯著嗓子讀了起來。眾人聽后紛紛瞠目,原來先帝死前拜托魏承找到消失多年的賢王,并有意讓他稱帝。
白止也同樣驚了一下,但最后語氣平淡地加了句:若眾位大臣同意,他還天下太平;若不同意,宮外三萬精兵打進來,他還是會還天下太平。
裴將軍早就認出了他最得意的弟子,心中多年的石頭落下,他第一個激動地附議,之后也有魏承孫鐸帶頭。
眾位臣子看最有權威的幾人紛紛附議,又有先帝遺詔和宮外三萬精兵,就算再怎么有意見也得同意。
于是永華103年九月十三日,是亂世的最后一天。
而就在前幾刻,裴昭羲在床上香消玉殞。她瞞著所有人,悄悄地帶著遺憾離開。
她生前,一直在睡夢里喊著白止和宇文梟。今日素錦哭著問她為什么不讓老爺和白公子知道她時日無多。
裴昭羲回:“他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标P于她與他的約定。她輕笑,闔上了眼,一顆清淚順勢從眼角落下。在群臣附議的那一刻,她悄然離去。
裴昭羲也算是等到了梟哥哥的承諾,只是宇文梟,她沒有時間再用五年等了。
“把我葬在桃林吧,我在那兒等他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