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商珩低頭瞥他一眼，并沒有將那顆糖拿走。

一直到晚上，厲商珩去他房間看他，見他將糖用盒子裝起來，認真擺放在床頭，這才起了詢問的心思。

“厲丞，我有話問你。”

大多時候，厲商珩并不是將厲丞當作一個孩子來對待的，反倒是把他當成一個可以正常和自己對話的成年人。

厲丞靠在床頭，忐忑的看著厲商珩。

他知道自己這兩天的行為或許會讓厲商珩失望，可這并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見到蘇棠就莫名的想要親近，對蘇馨也是莫名的覺得熟悉。

要知道在這之前，他根本不會對別的小朋友有任何親近的心思。

“你為什么那么堅定的覺得，蘇棠是你的媽媽？”厲商珩一直很好奇，從他第一次對蘇棠表示出親近的時候，就好奇。

可他當時只以為是厲丞對幫助他的人的一種依賴，但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厲丞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那天在飛機上睜開眼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想要靠近她。”

“蘇詩雨呢？”

“我討厭她。”厲丞垂著頭，話卻毫不含糊。

從小身邊的所有人都告訴他，蘇詩雨就是他母親，說蘇詩雨對他有多好，可他一點也感覺不到。

蘇詩雨的好只有在別人面前，往往他們獨處的時候，蘇詩雨對他無比冷漠。

厲商珩以前從未問過厲丞這樣的問題，在他心里，蘇詩雨既然是厲丞的母親，那就是理所當然要對他好的。

現在……他問：“蘇詩雨對你不好？”

“她只在你們面前對我好。”厲丞委屈的垂著臉，“有一次我摔倒了，胳膊在地上蹭到，很大的一片都是血跡。我自己爬起來去找她，她只看了我一眼，就走了。那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她根本不關心我。”

厲商珩聽著，眉宇間滿是陰戾之氣。

厲丞又說：“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我覺得……我覺得她根本就不喜歡我。”

“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你們都覺得她是我媽媽，所以我也這樣覺得。”

所以他以前從來不會說蘇詩雨不好，因為他覺得那是他媽媽。

直到后來，他越來越懂事，也越來越懷疑，才會自己去做了親子鑒定。

厲商珩抬手摸摸他脖頸，神色沉郁：“以后不會再有人逼你將她認做媽媽。”

他之所以縱容蘇詩雨，讓她留在身邊，只有厲丞這一個原因。

可惜這女人從來都分不清楚哪個更重要。

厲丞咬著唇又問：“爹地，你相信醫院里的那個阿姨，是我媽媽嗎？”

“我只相信證據。”

厲商珩是個成熟的人，當然不可能僅憑什么直覺去辦事。

如果有一份親子鑒定，那最好。

可惜那個女人根本不同意做什么鑒定，還一口咬定自己只有一個孩子。

提起這件事，厲丞又是止不住的失落。

他從來沒有這樣強烈的感覺，確定一個人和自己有著怎樣的關系，可卻被三番五次拒絕。

“爹地。”他又抬頭，“你會覺得我不是你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