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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再遇

  • 鳴雀
  • 芯芯檸夏
  • 7221字
  • 2021-08-14 14:24:51

齊師傅不知何時追了上來,遠遠瞧見阿啟這小鬼頭和一個美婦人在交頭接耳,便沖上去攥住他的脖子往一邊拽:

“你小子出息了,你爹還在府上等你回來,你卻在這里沾花惹草!老身這就回去告狀,看江將軍怎么收拾你!”

江靂一邊被齊老兒拖著胳膊、一邊連連對薛夫人作揖:“夫人,多謝!日后必定報答您的恩情!”

老齊朝著他的右半邊臉就是一巴掌:“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冀大人府。

此刻,冀大人上朝去了,并不在府內。

伊沫被迫服下了冀大人身邊婢女遞來的迷藥,躺在西廂房內昏迷不醒。

恍惚間,她目睹一位身著鎖子甲衣的男子高舉刀刃劈向她,高喊道:“妖女,還我倚霜命來!”

她看不真切那男子的樣貌、正要躲閃時,只見男子人仰馬翻,七竅流血。

垂死掙扎之時,伊沫才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上沾滿了他的血。

“你敢殺我?”

“芯兒,只要能得到你,死萬回也值!”

他神情狂亂,一手攥住她的腳踝,得意地笑著:“終于抓住你了!抓住了……”

隨后男子笑容一僵,從喉中咳出兩口鮮血,便斷了氣。

可男子的手還依然抓著她不放,嚇得她連聲慘叫起來。

正在這時,一位仙人從天而降,他腳下的祥云托住伊沫向上升去。他一揮手中的法器,將地上的男子尸身收入袖中。

伊沫連忙上前跪下:“參見倚藜上仙。”

倚藜正是七殤大仙其中一位,法力無邊,倍受各國百姓尊敬,除了不篤信鬼神的云錦國以外。

“殿下,快回去罷,翠雀國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需要殿下繼承七殤統領之位,天下才能太平!”

一束白光挑開了伊沫的眼瞼。“你是誰?”

一位形容枯槁的衙役粗魯地拽住她受過傷的右臂,拉她出了廂房,躲開了府上的仆從。

“姑娘,此地是冀大人府,快走,府外有位宮里來的人來接你,再不走的話小人的腦袋就保不住了!“

伊沫一拍腦袋,才記起來自己是從云錦國來到望城投奔冀大人的。

棠翟呢?他此刻難道還沒到京城?

“為什么要我走?”她生怕是詐,愣是不肯聽他的。

“傻姑娘,冀大人想對你圖謀不軌呀,你昨晚喝下的迷藥還是小人給你下的呢!”

這棠翟給她引薦的究竟是什么人,差點害死她了!

雖然到現在伊沫還想再等等棠翟、她父親昔日的隨從。

但她還是選擇相信這個衙役的話,逃!

府門兩邊掛著的一對燈籠忽明忽暗,但倚藜渾身散發的神光刺痛了伊沫的雙眼。

待到神光退去,伊沫十分確定,這就是她在夢里夢見的那位上古大神。

“您是如何知道我被困于此的?”

倚藜二話不說,揪住她的腰,便開始穿梭在京城上空的月華朦朧之中。

“伊姑娘,如今天降大任于你和另一位公子身上。待你到了那位公子府上,一切就明了了。”

二人落到一片鱗次櫛比的宅邸前,正中央的牌匾上寫著“江府”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一位還在掃雪的、梳著望仙髻婢女仿佛事先就料到她們回來似的,直接引她們進去。

伊沫踏入府上的第一步開始就驚嘆不已:原來江府是如此氣派,光是用作起居的廂房便有十五來間;廂房后頭是一片金瓦玉磚的悠長回廊,連著一片綠波蕩漾的小湖。每處屋檐檐角都綴滿青燈,在入夜時分便亮如白晝。

湖邊緩緩駛來一艘竹筏,上面坐著兩位把酒言歡的男子。其中一位男子看起來稍年長些,身著絳色弁服,是一種云錦品級很高的人才配穿的料子。真是:少年氣盛照游蛟,清眸皓月綰殘鬢。

“這位便是翠雀國江大將軍的二公子江靂、和云錦太子末榕。”

伊沫按照云錦國的禮節,畢恭畢敬地向兩位公子半蹲在地,將手合攏,平放在額間:“見過二位,小女名叫伊沫,是云錦生人,此次是來京投奔故人。”

“是云錦的采桑女?”江靂一眼看出她起皺如枯樹皮的手、和她稚嫩的臉簡直是天壤之別,除了采桑以外,別無他因。

她站起身,有點自卑地點頭:“是。”

果不其然,這位年幼一點的少年便是江將軍家的二公子江靂,是方才在她夢中活靈活現地存在過的男人。難道他們曾經認識?但伊沫又否定了。肯定只是夢罷了。

“在下江靂,沒想到姑娘長得有點像翠雀國宮里的二王爺笠呢!怪不得總覺得面熟。你說是吧,末榕?

不過呢,就算是再怎么像二王爺,你也只是一介賤民罷了,也沒當皇族的命。”

他輕蔑地上下打量著伊沫的每寸肌膚,灼熱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她。

她十分不解,為什么江公子會如此嫌惡她?

末榕倒沒什么心思去鉆研這丫頭的來歷,“本宮還要尾隨倚仙人回云錦,可管不了你了,弟弟可要學會憐香惜玉啊。”

本宮?難道這位便是云錦國的太子?

伊沫震驚之余,才開始想起倚藜帶她來是避難的,可連眼前這個江公子注定與她不和,隨時都可能將她掃地出門。

到那時,她還能在京城停留幾日呢?而阿娘何時才能尋到呢?

倚藜見她發呆,從背后捏了她一把,疼得她終于回過神來,憤憤地撅嘴:“仙人,小女逃去哪都行,就算是入了天牢,也勝過待在這錠刀兒的府上!”

末榕太子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錠刀兒乃是他們云錦國北郡的方言,意為“丑到嘔的野種”,是一種極其狠毒的渾話。別國人絕對不能在云錦說此話,否則就會被人剁成肉丁。

江靂與末榕相識有些年頭了,對云錦的風土人情是十分在行,自然聽懂了這話。

他突然心生一陣無名業火:原來她是如此輕賤他!

“阿啟,你可要小心些,這名女子在今年會和您一同爭奪七殤統領之位。看來二皇子笠在此次殿試可笑不出來咯。”

一聲絕望的控訴差點將伊沫的耳朵震碎:“就她?跟小爺比?她也配?!”

面對江靂的質疑,倚藜反倒顯得非常從容,弓著腰,對著比她矮半截的江靂耳語了幾句。

聽完后,江靂的臉從青紫變得蒼白,像看到了鴟帝那干癟腐爛的尸身從皇陵墓里爬出來一樣地瞪向伊沫。

“姑娘,你可以暫且住下,至于住幾日,聽從倚仙人的指令便是。

在此期間,你在府上的吃穿用度全按我的規格來,但求姑娘千萬別對外人說我倆認識,這可關乎到我的性命,拜托了!”他的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對著伊沫行著翠雀國時下流行的叉手禮,表達歉意。

當他聽到冀大人對伊沫起邪心時,怒不可遏,差點就想提九節鞭去索他人頭。但是他意識到冀大人和江將軍關系不錯,便忍住了。

末榕見她衣衫襤褸,便走到她身旁,解下自己身上的一件銀朱花繡成的披帛,輕柔地裹住了她的上身。

“這下不冷了吧?”太子眼中浮起一絲笑意。

伊沫吃了一驚,正要向他行禮,被看不下去的江靂打斷。“阿珺,快帶伊姑娘去左廂房沐浴更衣!”

一位模樣靈巧的婢女扶過伊沫,帶她下去了。

江靂怨念頗深地瞥了末榕一眼,一股危機感戛然而生。

“伊姑娘的身形一看就是沒練過武的人,她還能進得去殿試?”江靂行著地主之誼,引末榕和倚仙人前去江府正中央的蘇芳樓,親自為他們沏上一壺蒼耳茶。飲過兩巡,只感覺天地間的靈氣如魚般輕盈地滑入丹田,二人交口稱贊:“好茶!”

這蒼耳可是千年一遇的藥草,生長在翠雀北境的極寒之地,五百年才開一次牙白玉色的五瓣花,一千年才結一次果。

一般凡人都無法踏足北境,否則不到一炷香之時,就會被凍死。但只有半人半仙之后裔的奇異體質才可在北境存活、并成功采摘。將其果磨碎泡成黛青色茶湯,它還會從中變幻出天下各類神獸及妖神的幻象,令人嘆為觀止。

倚藜開始一本正經地解答他的疑惑:

“她確實不會武功,但她并非凡人,而是半人半仙。以她的法力,不一定會輸給你。七位上仙,包括貧道,都在若干年前就已決定:從江公子和伊沫二人中,選出一位能統領十三國所有的妖獸的七殤統領。

雖然令阿啟公子的武功在翠雀是數一數二,但貧道來此勸公子萬萬不可去參加七殤統領的初試。如今時局兇險,江將軍已在朝中得罪太子蓁一黨,還是待貧道解決掉太子身邊的賊臣,再想方設法讓公子參加復試。如何?”

阿啟不言,半個身子撲在紫檀木桌上,雙手托腮,陷入片刻沉思。看來,江府陷入了如此不可小覷的困境,他卻不來助養父江詩璧一把,反而一心想著成就他那七殤統領的大業?他也太好高騖遠了罷?

“不可。只要本公子此次去北境能通過初試,得到七殤上仙們的認可,就算朝廷要誅我全族,我也有七殤做靠山。陛下可是出了名的怕七殤啊!”

他自然也知曉,末榕當年因為云錦宮內引發“羽乘之變”,導致末榕生母、夕彌帝的第一任皇后安墨氏被宮內逆臣亂劍砍死。當時才十歲的他便被抱到翠雀國江府,由江將軍與江靂照料了兩年。

在此期間,江公子日日教他讀遍天下文人名詩、耍遍京城所有稀奇兵器,建立了深厚的兄弟情誼。即使在兩年后叛亂平定后、末榕回國,二人也經常互相書信往來,時而相互拜訪。

此次末榕聽說了江靂要參加統領殿試,特地專門從云錦跑來祝賀他的。而今晚,他就要離開翠雀了。

“本宮有一事不解:為何上古時期的十位上仙,本該稱之為‘十殤’,如今卻被稱作‘七殤’?其余三位上仙身在何處?”

倚藜苦笑,“殿下問得好。貧道近日觀天象時,測出京中有遠古三殤之靈氣,這靈氣分散至兩處,一處就在江府上、另一處則在冀大人府上。

三殤乃是在鴟帝登基之前、為翠雀國土奠定基石之三大仙。

在鴟帝死后,被送去一同鎮守陵墓邪氣,避免異鬼侵擾鴟帝魂魄的安寧。

如今天下無人可知三殤之靈的身居何處,除非它認定了翠雀國未來的一國之君時,才會跑到凡間來。看來公子是有其勢均力敵的對手等著你了,實在有趣。”

阿啟急切地問:“如此說來,冀大人可是被三大仙選中的稱帝之人?”

末榕垂下了頭,他開始感覺這仙人說話還頭頭是道,想必翠雀國人篤信神鬼之說不無道理。

“恐怕公子要失望了,冀大人并不是與你奪位之人,而是位女子。”

江靂和末榕都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呼:難道這女子就是伊沫?

盡管阿啟從未想過稱帝,但他一想到居然這世間還有能威脅到他爭奪統領之位的人,便十分地忿恨不平。

自從養父召他回京,他就沒想過要輸!更何況是輸給一個毫無資格就能加入殿試的小女子!

倚藜又喝了一壺蒼耳,被其靈氣熏得飄飄然起來,一面手舞足蹈、一面則有一陣沒一陣的吟著:

“趐魚乘天怨地靈,啟鳴東起玦成灰。翠染妝碧滅三靈,十雀魂殤生陰陽。”

江、末二人面面相覷,但江靂還是猜出了倚上仙是支持他當七殤統領的,因此也沒再多問。

在送別末榕和倚藜后,江靂心潮澎湃,一想起伊沫姑娘就寢的廂房離他的廂房如此之近,他就不自覺地癡癡傻笑、滿床打滾,甚至將還在宮中身處險境的爹爹拋在腦后。

末榕被倚藜捧在掌心之間,飄至斷生山上空。一名仙風道骨的清瘦的女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是練姑娘在收妖!望太子殿下萬萬別見怪,她是翠雀國第一法師奚道長的養女,也是他的門徒,法力深厚,這孩子將來定成法師中的統領。”

末榕一字未解,他好奇地四處瞭望,“練姑娘可是凡人?”

倚藜皺眉,“非也。她乃東境陸山族圈養的趐魚腹中的卵石修煉而成的小妖,這卵石百年一遇,練姑娘是在經過奚道長的調教下才幻化成人形的。”

而此刻的桐練巫女驚覺天象有異,正要返回皇城稟報奚法師時,忽然聽到有人在背后喚她。

原來皇城的角樓上矗立著一位仙風道骨的男子,身著暗紫天仙洞衣,只有為皇室進行祭祀歷代先帝時才可著此衣。

可在宮中行此法事的只有奚法師。她慌了神,身上那道被虹獸抓傷的口子開始結痂。

可她剛向師父討教一些在幾百年前就已失傳的陣法時,她的傷還在陸陸續續地淌血,可現在卻好似被誰縫合上了。

顯然這人并不是她師兄,他可沒那么大的本事。可她剛下山不久,在這京城之中,除了江靂和奚法師,誰還知曉她的真名?

“奚法師氣數已盡,還不守在望城,去找那位伊沫姑娘,可是本末倒置?”

真是奇了,那人的話音如此如雷貫耳,可皇城內的羽林軍卻紋絲不動,莫非是她遇上了七殤之一?

這人定是皮癢了,膽敢咒她師父!她逼出三分內力至指尖,生出一簇淺絳色花雨匯成一片綿長的細繩,直逼向那道人。

結果那道人居然如此不堪一擊,化為一撮金粉,湮沒在茫茫月色中。

方才在師父觀中,奚師父還告誡過她千萬要銘記世上僅存的三大陣法,雖然如今只剩嗣音陣,那可是天下邪性最為濃厚的陣,專門為推翻昏君奸臣的改其國運之法。

而其余兩陣分別是:卯嗣與寅虹,與均已被先帝所滅。而這兩陣原本用于牽制天下所有妖獸奇草,更駭人的是:若被毫無道行之人學了去,翠雀只能落得個國破家亡。

到那時若七殤黃袍加身,天下格局只會愈加變得詭譎復雜,翠雀百姓唯一的出路便是起兵推翻其皇權,將七殤趕回天界。

練兒心中愁結,如今天象顯示外敵入侵,她卻有心思陪奚師父撰寫那些專門為暗中殲滅外賊的毒引子用的經書!

怪的是,師父貌似對他的下落了如指掌,方才在臨行前為師父熏衣時,他還念念叨叨地說道,“阿玄,要替為師了結夙愿,還資歷尚淺,那陣可不是靠一只雀鳥就能破解的啊……”

她聽得云里霧里,不知師父所為何事,可師父卻避之不談他和桐玄的過往。

在她稚氣未脫時,雙親就將她囑托給了奚師父,而在斷生山上的這些年,師父與師兄對她視如己出。

即使師兄脾氣再陰晴不定,也還是常常照顧她的衣食起居。

比如,她喜歡山下的弋草所結的腥菇,而此草之臭,方圓幾十里的人都敬而遠之。

在桐玄失蹤的半年前,他不畏山路之險,專門在師父去京城布置道場的三天內,來回輾轉用了一天,才采得了腥菇回來。要知道,連師父病重時,他都沒親自去采集治病的藥材,只是派了長兄桐谷去。

不僅如此,他還不怕被山民們當做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一身狼狽地沖進她修道的箐堂內,“看,阿練,這是師兄在下山找師父時順手采來的,好生鮮美!

為兄為你把這草祛臭,熬入湯煲,快服下,免得被那些山民聞到味了向師父告狀!”

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的話也只有騙騙那些愚昧的山民了。

師兄只要一看到她笑逐顏開的樣子,就眼神閃爍。誰不知道這菇不使五年以上修煉的遁形術、并用內力化為虹獸獠牙拔其根,是無法撼動的。

她不由自主地咯咯笑彎了腰,桐玄傻了眼,“師妹你怎么歡喜成這樣了?先冷靜冷靜,只要有阿玄在,日后這種滋味夠師妹享福的了。”

“不是...阿玄哥,為何你這副模樣,好生像前幾日住南峰的阿拓瞞他正室,偷偷帶那個熾人出身的嬌俏小娘子來山間偷偷做些茍且事的歡脫樣?”

說來也怪,這是阿練住進箐堂十年來頭一次見阿玄哥如此癲狂。再加上他灰頭土腦的樣子,和平日里那個為山民們誦經求雨的冷峻相判若兩人。

“阿玄哥,你看看你身上的道袍都被這草熏的不成樣子了,讓阿練為你更衣熏香罷。

師妹心領了,日后不用勞煩阿玄哥為我著想了。當小妹得道了,遲早要下山進京助師父一臂之力的,師兄也專攻您的遁形術與煉毒之術,阿練真耽誤不起你。”

阿玄聽話地由她解衣,表情漸漸收斂,“但愿你一輩子都修不成師父的道法,在山上蹉跎歲月,待師兄解開了連師父都束手無策的陣法,到那時,還怕師兄伺候不起你?”

什么陣法?桐玄才發覺自己說岔了嘴,自己不該對師妹表露心跡的。

于是他便懊惱地垂頭拾起柴火,使喚她去后院井邊采些箐芋來。

“師兄,箐芋開花了!此果開了花不是有劇毒么?可還能吃?”桐玄無奈地奔進后院,才一夜的功夫,便滿園春色,此花在樹上時殷紅如血,落英繽紛時卻變為月白剔透的甘露。桐玄仰頭,眼神溫潤無比。

傳說中,這是翠雀開國皇帝的遺孀之血幻化而成的。

原本這箐芋無花無果,但他的遺孀在他薨后,為了能讓先帝轉世后能認出她,她才求七殤、將她的骨血融入此樹。

每當開花之時,此果便是她的肉身,任何人都不能食,十四天絕不腐化,以免先帝無法辨認出她。

阿練聽完此花的來歷,不由得撇嘴,“原來是這么個來歷。為何師父要種此樹?”

桐玄望見屋外師父供養的法器璟樺發出陣陣蒼青光圈,原來如此。“看來,修羅出世之日,便是箐芋化為人形,冤家之間,只不過又是一臺好戲罷了。”

桐玄提起那修羅時眼中煙波渺渺,使練兒無法參透他的所思所想。

那時在她心里,師兄也只是循規蹈矩地遵從師命、未來繼承師父衣缽時將大有作為的少年。

如今細細想來,是她被他所蒙蔽了許多年,他并非她所想的那般純良。

話說回來,那修羅是為何人,她竟無從得知。這幾年師兄竭盡所能為師父將璟樺器好生供著,這法器的來歷可非同一般,乃是鴟帝早年孕育七殤之前身十殤的。

傳說天上本無神界,是鴟帝無意中在冼池畔狩獵時,獵得一頭蒼溟獸,從其腹中尋得的一塊赤嵬晶。

一開始鴟帝只將它作為冶煉徇炙劍的,一煉便是整整兩載。

結果這劍倒沒煉成,倒是煉成一件模樣與他所想的劍大相徑庭、高達十二寸的由五十只異獸之卵堆砌而成的器皿,鴉青中帶些雪青品色。

據說此物煉成之時,漫天奇光,從法器中冉冉升起十具人形炎鐵,吸走人間三分之一的虹獸之骨血。

在經過六十余天后,方才化為十位仙人,鴟帝也不假思索地將他們取名為“十殤”,因他們為得道而濫殺無辜而得名。

十殤因愧對死去的虹獸亡靈,便誓死守護虹獸免遭世人所滅,因此在翠雀立國后,虹獸便成了翠雀國與曇雀、璟樺器并列的三大國寶之一,誰敢在無旨意之下貿然傷及,便會滿門抄斬。

但直到上一任先皇薨之后,翠雀才不顧得罪十殤之命,廢除虹獸為國寶的先例,使它不再受翠雀朝廷保護。

但在鴟帝時虹獸被十殤賜了天下異獸中最為彪悍的遁地術,一種用意念便可使自己的魂魄脫離肉身,深入任何固若金湯的地基都不成問題。

此術便使如今圣上隱憂。

眼見翠雀國力強盛,即使宮中依然供奉七殤,而其余三位仙人還封存在鴟帝陵中,襄帝也為了翠雀子民的安危著想,才出此下策。

現今,隨著阿玄哥下山,璟樺器自然被移入宮中。

翠雀國西南重鎮茶城。

今日正值當地的祭祀大典,鑼鼓喧天,萬家燈火的的角樓群環抱著的層層茶田下坡,當地百姓正圍成一圈,在旒江邊祭祀魚靈裟。

突然,從遠處傳來忽遠忽近的喊殺、和一萬只響箭齊鳴,將江上載歌載舞的人殺得片甲不留。

而部分漁民的烏篷船被一捆捆擲來的紅繩套住,霎時間,半條旒江便被一群烏壓壓的身著魚子紋護甲的強兵堵得水泄不通。

兩日后,茶城之亂傳到京城,據悉,此乃是云錦國偷襲,意在開戰。

而翠雀皇室卻仍然沉溺于宮花宴上各國獻上的各類珍奇,并未對茶城陣亡的百姓停止歡慶。

襄帝甚至認為“家丑不可外揚”,直至別國使節相繼遠離翠雀國境后,他才派兩萬精兵從東境進發茶城。

同日,江靂一身鎖子細鱗戎裝,這細鱗由弭江撈出的兩百一十條專食疝仙草的叱魚的精血,其包裹著其最纖細的鱗片,是經奚法師親自開光所制。

因此他顯得愈加威風,眼中殺氣更盛。

出了望城東城門爻鴰門,身下的汗血寶馬迎面相撞一位達官貴人的坐騎。

“公子可是去送死的?”

冀大人自然是對從他眼皮底下收走伊沫的不明之人耿耿于懷,但眼下江將軍被圣上豁免嫌隙,他也只敢拿他干兒子開涮。

“被大人所害之人運氣好,逃過一命,大人心中有氣,就只管撒我身上罷。本公子只是看不得大人欺軟怕硬,連討要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子都不敢直截了當。

是漢子就痛痛快快打一場,后生還是有的東西教教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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