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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避禍

可是萱姐姐怎么辦?俞雀無端生出一股怨恨和傷感,出了這種事,即便萱姐姐沒有過錯也會受牽連了,她想起來自己剛沒了阿娘的時候,雖有祖父母護著,卻也難免要聽林氏的刻薄言語,萱姐姐怕她難過,一定要跟她同吃同住。

那是景慶十六年的初夏,下了一場好大的雨,自己因為聽了林氏屋里幾個小丫頭的風言風語難過的躲在柜子里,外頭雷聲轟鳴,蔦蘿和乳母連聲呼喚自己都不愿意出來,是年紀尚小的俞歸萱替她訓斥了那些人,把她摟在懷里輕聲勸慰。“好妹妹別怕,我給你做主,你不用難過,等到將來,等我們長大了,我帶你去闖蕩江湖,天地何大,總有能安身的地方,到時候就再也不用受別人的氣了。”

隨年歲見長,她也知那是兒時戲言,天地何大,上親雖待家中女兒寬和,她們又哪能真的去闖蕩江湖呢?萱姐姐尚且有父母兄長在,卻也險些淪為天家權衡利弊的刀下鬼,她沒了阿娘,又沒有手足,只能等到來日被送進深宮磋磨一生罷了。

“我困了,你回去吧。”心下悲憤說出的話也不好聽,俞雀遏制不住心中的傷感,徑直走進內室,隔著層層紗帳,似聽得一聲輕輕地嘆息。“你總是這樣。”總是這樣?總是什么樣?總是不聽話?總是惹他不高興?

自己原先聽得嬤嬤幾句教導,覺得那些被當做瘦馬的女子可憐,卻不想到頭來自己與她們并無差別。外頭一片漆黑,是出奇的靜,想來人已經走了,她再也壓抑不住悲傷,捂在被子里啜泣出聲來。

“怎么了?”

錦衾被掀開一半,方才還悶熱的臉龐被突如其來的冷氣刺痛,俞雀沒料到他還在,慌忙伸手去奪那錦衾覆面,可那被子被人牢牢挾制住,她又惱又怒,使勁拖拽,卻也只是徒勞,悲憤之下恨恨地把臉埋在塌上嗚咽出聲來。

“到底怎么了?”葉荊微微皺眉,伸手幫她拂去側臉上的淚水,“我……我不要進宮,不要嫁給一個老頭子!”俞雀抽噎著喊出聲,纖弱的肩哭的一顫一顫的。

“放心吧,你不會進宮的,更不會嫁給一個老頭子。”葉荊眸色晦暗不明,很是噎了一陣,他從來不知道俞雀這般沒心沒肺的人會一直把這些事藏在心里。

言罷他徑直大力地把她轉過身來,只見她微仰的面上混著些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的液體,額間的碎發被打濕緊緊貼在面上,狼狽的狠。

“我不會讓你進宮的。”似是怕她聽不清,葉荊又重申了一遍,她終于止了抽泣,一雙彎彎的眼被淚水打的濕濕的,一瞬不動地盯著他。

“可是……長公主她,嬤嬤說……。”她這些日子雖帶著氣,卻也明白葉荊不會花心思為難她,這怕是長公主的主意。

“不會的,放心吧。”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見她將信將疑,葉荊只覺得好笑,伸手幫她蓋上錦衾,狹長的眉眼沾滿了笑意,“放心吧,你哭的這般丑,真要選秀,連殿選都進不去。”

兩人隔得近,近的讓她一時忘了反駁,他今日飲了酒,淡淡的酒香和衣裳上的熏香混在一起格外的好聞。“不過你記住,以后得聽我的,不要動不動就惹我生氣,還有,今晚的事不要給任何人提及,尤其是蘇嬤嬤,對了,還有你父親。”

“聽到了沒有?”見她呆愣在那里,葉荊不滿地敲了敲她的額頭。

“聽到了、聽到了。”俞雀忙不迭地點頭,生怕他收回剛才的話,見她乖順,葉荊滿意地離去,臨走又折回幫她掖好被角。

消息來的太過猝不及防,俞雀在黑暗中睜著雙眼,整張小臉上都汗津津的,昏暗處有亮光微閃,她偏頭去看,是阿娘的玉佩,細碎又密集的紋路在夜里閃爍著光芒。

“這不是放紙鳶的時候,許姑娘可別說不是故意的。”綺華拿捏著風箏的骨架,波光瀲滟的眼眸自手中物轉向眼前人,她這別院偏僻,尋常人也不會摸到這里來。

許染菽頷首微笑,她抱琴立在那里,如同蘭槳之月的雨后菡萏般柔美動人,被戳破了也不見絲毫窘迫,反而一片坦然地跪坐在綺華對面。“臣女欽佩殿下為人豁達,有意前來拜訪。”

素手微微撥弄琴弦,琴音如新泉緩緩傾瀉,沁人肺腑。

綺華挑了挑眉,笑意未減卻睥睨著眼前人,“聽聞圣上已下了賜婚的旨意,恭喜許姑娘,得償所愿了。”

“臣女不過是求一心人而已,哪來的得償所愿,不過是從了家中長輩的意。”聽得她話中嘲諷,美人眉尖微顰,微嘆了一口氣,似有愁意,指尖的琴音卻愈發和緩。

“殿下莫不是覺得,染菽是追名逐利之人了?殊不知家中上親自小便對我管教苛刻,婚姻大事又豈會任我拿捏?”

“嗯?”綺華撐手躺在席上,瞇著一雙惑人的眼。

“殿下和染菽一般被人拿捏,遠道而來,卻被賜給一個鰥夫做填房,便不會心生怨恨嗎?”這話說的委實不敬,許染菽卻毫不忌諱,語中直指廟堂之上的天子。“昔日寒山問拾得曰:“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置乎?西越之人對殿下刻薄寡恩,殿下又緣何要來和親呢?真的心甘情愿為輕賤自己之人淪為棋子?”

咔嚓。

風箏上的竹骨被生生掐斷,竹刺刺破指尖,艷色的血順著指尖留下,躺著的綺華公主卻像是毫無察覺一般,眼神飄忽迷離,面上盡是哀毒和怨恨。

“他們做夢!我的母后無過卻枉死!我又怎會對他們忠心?有朝一日我定會報仇雪恨!”

許染菽繼續撥弄著琴弦,西越廢后被賜死并不是什么秘聞,稍稍打聽便可得知,她來可并不是為了聽這些。“西越有那么多宗女,殿下為何要自請來此呢?”

“繼后與……與狗皇帝不容我,只得來此避禍。”綺華仰面躺于席上,像是被抽了神智一般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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