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此憤怒的質問，換來的卻是死寂般的沉默，他怒意在沉默中消逝，又在沉寂中燃起。

羅落生扭曲的陰影在心中一寸寸漲大，像一頭困獸在啃噬最后的理智。

可對面垂眸靜立的女子始終沉默，面容之下深如寒潭。

羅落生盯著冉兒，忽然一拳砸向桌案。

聲響未落，他已俯身扯下她半幅羅衫，瑩白肌膚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半片酥肩，猝然撞進他猩紅的眼底，呼吸驟然粗重。

他的目光在那抹瑩潤上輾轉流連，終究抵不過心底翻涌的欲念，俯首吻上她肩頭。

冉兒放任他的親吻，平靜的臉頰上漾起一抹奇異的潮紅，恍惚間，竟將眼前之人看成沈清離。

她唇角勾起恍惚的笑意，抬手勾住他的脖頸，嗓音里浸著三分醉意七分沉溺：“清離。。。。。。“

這兩字字一出，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羅落生的動作陡然僵住，抬眼望向雙頰緋紅的冉兒，發出一聲嗤笑：“你既念著沈清離，也想不起他是誰，我便幫你好好回憶回憶。“

話音未落，他捏住她的下巴，指腹幾乎要嵌入她細膩的肌膚，強烈的占有欲，灼得他眼底愈發猩紅。下一瞬，他的吻猛地覆上來，帶著不容拒絕的瘋狂，撬開她的貝齒，仿佛要將她整個人揉碎、碾碎，化作骨血里的私藏。

冉兒突然回神，玉手掐進他后背，待他因吃痛微微松口，她立刻咬住他的唇瓣。

咸腥滋味在舌尖炸開的瞬間，羅落生捂著嘴后退，唇上的疼還未消散，迎面來巴掌就已經打在臉上。

冉兒坐在桌沿，拉攏著滑落的衣衫，她抬眼望來，眸中水汽未散，卻凝著比寒雪更冷的光：“我再問一遍，沈清離在哪？“

羅落生垂著頭，雙手握拳，他抬眼望向冉兒時，突然發出一聲冷笑，隨即笑意斂收，淡淡說道：“那年他九歲，為突破功法，只身來到金砂秘境，少年資歷尚淺，心性未定，卻十分狂傲。”說著，他的目光看向冉兒。

冉兒聞言，眉尖驟顫。

羅落生故意走到冉兒身邊，繼續說道：“生死擂臺上，少年失手殺了一個名叫林靜苒的女子，仗著龍神之名，將神陌羽欽親自下場為其收拾殘局，后對外宣稱龍神殿下中毒，這才失手殺人。”

他忽然貼近她發間，聲音輕得像情人耳語，：“好一個龍神殿下，為保聲譽，不惜毀掉整個金砂秘境，讓所有人閉嘴，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夠了，別說了。”

冉兒推開他，雙手抱著自己，蜷縮成一團，眼淚一顆顆滑落，砸在羅落生手背，冰寒無比。

羅落生的手臂自后方環上冉兒的腰際，掌心輕輕拍撫著她，低啞開口：“現在可想起來他是誰了？“

“圣龍騎士。。。是我林冉兒的仇人。“

此言一次，羅落生得寸進尺吻上她的耳垂，溫熱的呼吸拂過脖頸：“冉兒，知道便好。“

冉兒抬手拭去淚痕，廣袖翻卷間“啪“地一記耳光甩在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上。

她足尖點地躍下桌案，嘴角勾起弧度：“可圣龍騎士早死了，這世上再無圣龍騎士，唯有沈清離。“

羅落生抬眼，瞳孔劇烈震顫。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喉間泛起苦澀，原來青梅竹馬抵不過朝夕相處，十年相伴竟輸給了殺母仇人。那本該深入骨髓的恨意，何時竟澆灌出了情花？真是荒唐，可笑至極！

他仰天長笑，笑聲漸啞，最后只剩胸腔震動的無聲悲嗆。

羅落生伸手指向她，手背因暴怒而發抖：“林冉兒，你簡直瘋了！“

“瘋了？“她喃喃重復，緩慢轉身。那張素白的臉上早已沒了淚痕，只剩下癲狂：“落生，告訴我。。。沈清離去了何處？“

纖纖玉手撫上羅落生面龐，掌心溫度卻涼得驚人，她嘴角扯出森然笑意，配上聲線甜膩得令人發怵：“我想他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羅落生凝視冉兒，低頭吻上她的手背。舌尖輕觸過她腕間脈搏，聲音里帶一絲試探：“若我告訴你他的下落，是不是無論我想做什么，你都肯依？“

這番言語入耳，冉兒竟沒有半分怒意，反倒認真的思索起來。

她眉峰微蹙，說話很輕，卻冰冷無比：“身子可以給你，但得等我嫁給沈清離之后。“說著，她嬌羞的垂下頭：“第一次，我想給他。”

他聽著這荒誕言語，喉間泛起腥甜，指節扣住她腕骨的力道驟然收緊，將那抹單薄身影扯進懷里的同時，唇齒已堵住她未盡的話音。

這個吻混雜著十年執念的荒蕪，舌尖掃過她貝齒時，竟嘗到幾分鐵銹味，原來情到深處，真的會啃食心肺。他越吻越急，呼吸灼熱地撲在她頸側，直到聽見她發出的悶哼。

可如此深情的甜膩，冉兒的神情平靜得近乎殘忍。

他盯著麻木不仁的冉兒，將她緊緊摟進懷里：“沈清離在浣清閣。”

話音未落，冉兒立即掙脫懷抱，轉身踏入內室。

“我換件衣服，這就去接沈清離。”

羅落生望著冉兒漸行漸遠的身影，胸腔里有什么正在寸寸崩裂，原來最鋒利的匕首，從來不是插在胸口，而是眼睜睜看著心尖血被他人捧去，釀成別人的酒。

今夜比平日更加漫長，連慣常輕柔的夜風都失了耐性，變得愈發狂躁。

夜風拂過人間，穿過蕭宅林園，掀起一片粉紅浪花。

那年，他離開時還是滿園金黃，如今枯樹逢春，又是一年，而他卻早已不在人世間。

忽聞，宅內傳來一聲嘆息。

蕭景陽捏著茶盞，目光在二人臉上逡巡良久，開口：“這九重天不是誰想上就能上的，若非修法之人入九重天，有違天道，要遭受天譴的。”

蕭旭宏將晨語琳護在身后：“不過是受些天譴，能讓我們見孩子一面，就是萬劫不復也值了。“

晨語琳目不轉睛盯著蕭景陽，她害怕那孩子早就死了，害怕夢境里的都是真的。

蕭景陽側過頭，眸中水色漸濃，聲音又沉又悶：“你們。。。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