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咽了口唾沫,說:“嗬!你們才消極呢!我可不是讓你啥也不干,我是叫你在應該的時間干應該的事,不管做什么,你每天都有十四個小時清醒,但有些人做順應自然的事,有些人非要在時機不成熟、自然不允許的情況下做事。如果天為你下了一場大雨,并讓你的床鋪清新柔軟,讓周圍涼爽,清風徐來,天下獨剩雨聲,云把日頭遮掩干凈,那么——睡覺吧!這才不叫躺平,等你睡醒了,再工作,效率會高很多,并沒有差多少;但如果你聽著單調的雨聲,睡眼迷蒙地工作,或許你會難受一天——并且有十四分之八的時間想著床鋪。為什么不聽大自然的話,睡一覺呢?為什么非要和生物鐘硬抗呢?”
我說:“我懂了。”
他說:“你不懂,否則你現在不會在這里。”
我回來之后,想通了他這句話:如果我懂了,那么我一定不會跋山涉水來采訪他的人生。大自然如果允許我寫出美妙的人性贊歌,就會把美妙的人性放在我家門口;事實上,很有可能機會早就到達了,美麗的人性早就在我門口了,早在十萬年前就在這里了。但我并沒有發現機會,所以我必須忍受路途辛勞,支付很大一筆運費,費勁地找到三水。
我的車在山上行駛的時候拋錨了。大自然早就讓我回去觀察自己的生活了。
但我又是多么堅強啊!——堅強是美好品德,我這個叫鉆牛角尖,死倔。我花了很多錢,奴役了一匹驢子,并且渾身臟兮兮。但我又是多么堅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