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劉海棠和朱名都未再推辭。

蘇沐顏眼波微轉，盡管提出的要求有點唐突，仍舊鎮靜自若，“夫人，我能去見一見老爺子嘛，我有些家學，可以瞧上一二，這樣人參用的也能對癥。”

這…

主仆兩人互相對視一眼。

她們也不是以貌取人，因為小姑娘年幼，就看輕人家，而是…怕過了病氣，讓她病了，豈不是一樁罪過。

片刻后，柳夫人微笑邀請：“蘇姑娘，這邊請。”

“麻煩夫人了。”小姑娘粲然笑了。

柳夫人送予她們衣料，她當回禮才是。

“朱大叔，海棠嬸嬸，我隨夫人走一趟就好。”蘇沐顏出聲攔住二人。

方嬤嬤留下招呼客人，柳夫人親自帶著小客人去望山院。

“夫人，你很厲害。”

整個宅院被人打理得很好，丫鬟下人井然有序，又十分守禮。

一路上，那些下人看見她們，全都停下朝她們行禮，連一句多余的碎言碎語都沒有。

據她所知，柳家除了老爺子，僅剩柳夫人一位主人家，在深宅大院，而且還是官戶，一個女人家管理這么一大家，絕非易事。

柳夫人愣了愣。

看向那雙清透的眼睛，突然有種找到知音的感覺。

“顏姑娘，你也很厲害。”

這番話沒有客氣，而是真話。

一個能讓兩個大人聽命于她的小姑娘，想必會醫術也不是孩童的稚語玩笑。

兩人同時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無需多言，懂得人自然懂。

望山院。

老人的一雙手顫巍巍的，卻仍堅持練著字，一撇一捺盡透風骨。

到了最后一筆，手失去控制，微微一顫，墨水毀了字。

“唉…”

老人頹廢坐在梨花木雕花大椅上，老目黯然。

看到這一幕，蘇沐顏眼皮一跳。

這個金大腿，必須抱。

先替大哥和小木梓抱上。

“爹。”柳夫人步伐快了些，到了他身邊，“您沒事吧？”

老人搶擠出笑，回答：“芳華，我沒事…沒事……”

蘇沐顏腿短，步子小，走的慢被落在后面，為了抱大腿，她得先跟老人交朋友，她示好道：“字毀了重新來過便是，柳老爺子不必難受。”

聞聲看到她，老人眼睛一亮，他轉頭急哄哄問：“這小丫頭好看，芳華你打哪里拐來的？”

“爹~”

柳夫人很無語。

蘇沐顏：“……”

這位老爺子有點反差萌。

不是說好了，前任首輔大人嘛！

怎么和資料中的不一樣？

您老的不茍言笑，毒舌滿點技能呢？

那是您吃飯的本事，可不能丟了。

蘇沐顏：大爺，你的資料庫該更新更新了。

大爺：滾！

老人越看，眼底的歡喜止不住透出來。

這般容貌的小姑娘得是他們柳家的才對。

老人名叫柳望山，家里三代只有兒子，沒有女娃娃。

柳望山自己和夫人就生了一個兒子。

在兒子柳沉小時候，老人偷抱同僚家女娃娃的事，都成慣犯了，女娃娃見了他，怕的繞出三條街躲他的大有人在。

柳夫人是知曉他的那些黑歷史，擔心公公再說出什么豪放之詞，立刻接過話頭，“這位是蘇沐顏，蘇姑娘。”

柳望山特別自來熟，“阿顏，叫爺爺。”

“柳…爺爺，您好。”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蘇姑娘，也被今日抱大腿如此順利感到驚訝不已。

條條大路通羅馬，今兒個的路子可真順溜。

這就是個人魅力！

叮，蘇傲嬌上線。

“把柳字去掉，大膽點。”老人不滿意了，胡子一吹，雙眼瞪圓。

“爺爺。”

小姑娘自信非凡。

“唉，爺爺在呢。”

蘇沐顏：“……”

你在占我便宜。

下一秒。

您腿粗，我忍你一回。

小姑娘默默吞下屈辱，兇巴巴開口，“老爺子，伸手。”

柳望山被那聲爺爺迷得天花亂轉，話都沒聽清，手先遞了過去，等他回過神，只見乖巧可愛的小姑娘像模像樣地在給他診脈。

還真有幾分樣子。

老人贊賞點點頭。

蘇沐顏頂著灼熱的視線，一臉淡定收回手。

她微笑著說：“借您紙筆一用。”

“好。”柳望山很大方讓出位置。

蘇沐顏本人是個完美主義者，對生活質量要求高，字也是；她有一個習慣，每天都要練一個小時的字。

穿越后，仍是如此。

每天夜晚，等林歡愉睡了，她會偷偷溜進空間練字，就像打卡一樣，一天都不能落下。

字如其人。

柳望山好奇往紙上瞟了眼，頓時眼睛就移不開了。

蘇沐顏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失笑開口：“老爺子，怎么樣，我的字可入得了您的眼？”

資料中顯示，他是個字癡。

所以，蘇沐顏沒藏拙，將實力完全展示出來。

老人給予兩字評語，“絕了。”

別看字少，就連柳夫人都側目看字。

紙上一串龍飛鳳舞，氣勢澎湃。

柳夫人眼底溢出驚艷。

好美的字，宛如一幅驚世之作。

“夫人，這是藥方。”待墨跡完全干透，蘇沐顏把紙遞給她。

柳夫人一晃神，接過，才看清上面寫的內容，是各種藥材，服用方法等。

“你是說，爹…爹他…有救。”柳夫人拿著紙的手有些顫抖，話都不成句了。

“嗯。”蘇沐顏沉吟一會兒，點了下頭。

柳夫人心立刻沉下去，全當這方子只是緩解病情，“是不是……很難…”

蘇沐顏這回很干脆點頭，道：“比李家爺爺難上那么一些。”

怕她不理解一些是多少，又腦補成什么不治之癥，小姑娘小手捏住手指的最上邊一條線，邊比劃邊解釋清楚，“真的就一些，這么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柳夫人捏著帕子撫了撫胸口。

視線落到老人身上，柳夫人囑咐道：“爹，我這就讓人給你抓藥，你要乖乖吃。”

什么？

扯過紙，還在欣賞字作的柳望山懵的一批。

發生了什么？怎么就扯上喝藥了呢？

老人憤憤指責她：“芳華，你不是答應我，不逼我喝倒胃的湯藥了嘛，你言而無信。”

“我說過嘛，您聽錯了吧。”柳夫人拒不承認她說過那番話。

“你……”

老人氣的漲紅了臉，但就是拿她沒轍。

物證沒有，人證反水。

他只能吃啞巴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