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俞銀窩在沙發睡著了,宮楚用手機給他的伙伴們發了個消息:計劃改變,按兵不動。很快他就收到一條回復:老大,你這是第二次擅自更改計劃。
宮楚看了眼短信,再看看俞銀,沒錯,兩次了!他想,不管幾次都值得!
自古美女就容易陷在是非里,偏偏俞銀的困局是她親生父母惹出來的。他承認,俞母對俞銀的保護很周到,以至于幾乎沒有知道林世杰還有一個女兒存在,可她卻為愛失去理智,使她自己丟了性命也使俞銀陷進危局里。不得不承認,宮楚慶幸自己那晚多看了一眼,慶幸自己臨時決改變主意,更慶幸自己還能在她的身邊與她風雨共濟。
這一晚俞銀睡得不好,在夢里飛檐走壁,時不時還從大廈的頂樓跳下逃命,一覺醒來無比累,渾身酸痛。伸了伸懶腰,發現身上蓋著被子,她嘀咕起來:“還算懂事,知道給我蓋被子!”
起身時,門被敲響,俞銀不由得腦海里浮現出宮楚拿著早餐站在門外的畫面,甚至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來啦!”
門打開。被驚呆。
是木深帶著他的手下,將她的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幾分鐘后,俞銀依然不敢相信木深之所以出現在她家的原因:昨晚與林微微分開后,她發生嚴重車禍,現在醫院搶救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俞銀,請你再仔細回憶一下昨天你坐林微微的車時有沒有什么異常。”木深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依然遮蓋不住他鷹一樣犀利的眼神。俞銀的印象里這是木深第一次稱呼自己的全名,在這之前的交往是在茶樓里,喝過一次茶打過兩局牌,他一直和茶樓的其他人一樣稱呼自己銀子姑娘,之前覺得稱呼只是稱呼,并沒有往心里去。可今天當聽到木深叫她俞銀時,她才發現稱呼真的很重要,被呼全名,使得她緊張。
俞銀只能搖搖頭,她真的沒有覺得車子有什么問題,行駛正常,剎車正常,她對車的認識也就這么油門和剎車兩個東西,真要有別的不對勁她也覺察不到啊!
可木深剛才告訴她,林微微的車子是被人動了手腳才會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而且她們吃飯時的車在停車場的監控查看過,這期間除了她從林微微的車上下來就沒有人靠近過過車輛。
俞銀只好再次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昨天你們吃飯的時候為什么吵架?”木深問。
俞銀說:“我們并沒有吵架,只是我生氣先離開了。”
“為什么生氣?”木深追問。
知道木深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她也沒有要隱瞞什么,于是將最近的事情說了一遍,從老袁給自己下藥說起,一直到昨晚林微微提出讓她去做禮儀小姐。
木深聽完后,抓到了另一個名字:“你的助理宮楚,是救了你以后才到遙靈做你的助理的吧,之前沒聽說你有助理。”木深并不在同事們面前掩飾對俞銀的了解,“你助理昨天跟你們在一起么?”
“他……”,這個問題難住了俞銀,宮楚消失了許多天,再看到他時是昨晚回來的在保衛室,她總不能說宮楚去調查茶樓的人吧!可要在木深面前說謊就太難了,只好如實告訴木深白天時宮楚不在公司,又加了一句她說完就后悔要死的話,“宮楚現在是我男朋友,他怕微微再次把我給賣了就進公司看著我!”
“這么說宮楚和林微微之間并不愉快!”
俞銀急忙解釋:“那也是工作上的事,而且宮楚昨晚與我在一起!”
“誰能證明?”木深話音剛落,俞銀的臥室門就被打開,宮楚穿著平角短褲,撓著蓬亂的頭發打著哈欠站在門邊,見家里這么多人也傻眼了,尤其還有兩名穿警察制服的:“銀銀,怎么回事?”
“你先去穿起來!”俞銀又窘又氣,敢情昨晚她睡了一晚的沙發,而他在她柔軟的床上四仰八叉舒舒服服地打鼾!
木深倒是說:“宮助理的腿看著挺有力!”
俞銀真的差點鉆地板,這個時候木深竟還有心情關注腿有沒有力,她真想跟木深解釋宮楚的腿跟她無關,那完全是因為他常年訓練的原因!
直到宮楚穿戴整齊再次出現在客廳,木深才將對話繼續:“宮助理昨天在哪?”
“昨天,我在我的店里,月底了要給員工發工資!去和經理們對了一下出勤之類的,怎么了木警官?”宮楚扯了下衣領子,問俞銀,“是不是她公司發不出錢被人告了?這也歸刑警管么?”
俞銀看了眼宮楚,不愧是干“特情”的,裝起小白來就跟氣墊一樣自然,無痕!
“什么店?”
“老八火鍋。”宮楚如實回答。
“生意很不錯的一家的店,宮老板既然有一家生意這么好竟然還有閑情到俞銀的公司做小助理!”木深盯著他,“林微微,你的另一個老板,昨晚出了嚴重車禍,現在醫院搶救。保險公司的人報警,車子被人動過手腳,所以……”
宮楚打斷了他的話:“所以木隊要調查取證,我明白了。說實話,我不喜歡林微微,行事風格我不能接受,木隊應該跟我一樣清楚,而且她出賣過銀銀,所以我會跟在銀銀身邊,明為助理,實則看護她。”
木深“嗯”了一聲,接著問:“那么,宮老板昨天一整天都在老八火鍋店么?”
宮楚接道:“沒有!昨天下午6點多我就在這邊小區門口了,保安可以作證。昨晚也在這里沒離開,直到你來!”
話說完,宮楚曖昧地看了看俞銀:“銀銀可以作證!”
“咳咳”,木深干咳了兩聲,他第一次見識到一個三十多歲男人粘人的本事,渾身不適,也許是單身多年見不得有情人眷屬吧,羨慕又嫉妒!想來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他們兩人剛才說的話他都會去一一核實,包括去門口找保安證實宮楚的話。給手下人使了個顏色木深準備離開:“今天能問的問完了,俞銀和宮老板可以繼續睡回籠覺了!”
“木隊慢走,有什么問題隨時給我們打電話,隨叫隨到!”宮楚說著從口袋摸出一張名片遞上去,“人是鐵飯是鋼,木隊也要吃飯,你來統統酒水免費,就當我感謝木隊為保衛我們的安危的辛苦付出!”
木深接下名片,看了眼,說:“我只是做本職工作,給自己的買單是我的本分,不需要宮老板感謝!上面的電話我指不定什么時候打,所以宮老板看到陌生號碼最好接一下!”說完轉身出了門,他的兩個手下收拾好記錄本也跟了出去。
俞銀追了出去:“木隊,你會給她一個交代的對吧!”
木深猩紅的眼異常堅定:“會,一定!”
只有俞銀知道,林微微和木深之間的關系,準確的說,是木深向林微微表白過!當時林微微沒有答應,但是林微微沉浸在喜悅時的樣子騙不了人,她連著好幾天在辦公室里吃到林微微請的下午茶,也好幾次在茶水間里碰見林微微歡快哼歌。只是突然有一天,林微微不再沒提起木深這個名字,連去茶樓都會有意避開,俞銀幾次擦邊問她都沒得到答案。
雖然微微薄情,可木深一直深情,他不在乎微微的作風也不顧微微的風流,他說他可以給快樂和安定。現在微微重傷昏迷,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木深的人走后,俞銀癱坐在門邊,渾身顫栗眼淚也止不住流下來:“昨天晚上,我們還在一起吃飯!怎么就……”
宮楚扶起俞銀走向沙發,他理解她的害怕和恐懼,但他不確定是誰下的手:“最有可能是茶樓讓人做的手腳,也有可能是別人,林微微的人際關系很復雜。”
“如果是茶樓,說不通,微微不是和他們一伙的么?如果是別人,查起來是不是很難?木深說肇事司機在逃。”俞銀突然沒了方向,林微微得罪的人太多了。宮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說要知道真相只能等林微微脫離危險并清醒過來。當他問俞銀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時,俞銀想也沒想就說要,抹了一把眼淚就起身取換衣服,十分鐘后兩人已經在前往醫院的路上。
車上,安靜許久的俞銀突然問道:“你還有沒有查出別的事情?比如,林微微和蔣美鳳的關系怎樣,照蔣美鳳的性格她不會讓任何人出現在金主的身邊才對。”她的思路沒錯,但是從一開始,林微微就是被利用的棋子,或許她的殺身之禍就是她沒了利用價值。
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拒絕了她,蔣美鳳等人覺得她沒有利用價值了就下殺手么?沒利用價值,不用就好,何必要殺人滅口,除非,除非——“林微微知道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兩人居然同時想到了這點。
“不管是什么人要殺她,只要她傷勢好轉就一定還會招來殺手。看來我得安排人把她轉移去安全的地方。放心,我的人是個很不錯的醫生。”宮楚安撫她,隨即打了個電話:“讓西瓜刀到醫院去!”
模模糊糊地聽到“嫂子”兩個字,俞銀就聽到宮楚說了句“滾蛋”就掛掉電話。她好奇地問:“你這算分配好任務了?”
“差不多!”
“他們真的會滾么?”
宮楚滯了一下,說:“你這個主意不錯,我下次就說是你們的嫂子想看你們滾!”
這怎么行,他的那些蝦兵蟹將還不把她給拆了,俞銀連忙求饒:“不不不,我一點也不想看,也不想做你手下的什么嫂子!”
兩人聊了幾句,車子已經駛進了醫院。
當俞銀在重癥監護室外隔著玻璃看到渾身插滿管子面目全非的林微微時,難過,心疼,還有恐懼和憤怒,林微微身上多處骨折,左腿膝蓋粉碎,脾臟破裂,一塊鐵片在手臂的肱二頭肌上扎進去3公分多,頭部受傷是最難處理,顱骨碎了,血塊也還在擴大,醫生說傷患現在還能活著已經是奇跡,但他們并不敢保證一定能治好。
宮楚見慣了血腥和死亡,見俞銀臉上的淚痕,第一次起了惻隱之心:“醫生說她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接下來還有幾場大手術要做。”
俞銀沒有說話,但是只要有希望她就不會放棄!一直以為她能冷漠對待姐姐這個身份,可直到生死之際她才明白血緣的霸道,她擔心,她難過,她想要林微微活下去,這份心情沉重地可以覆蓋掉林微微對她的不地道。
“放心,她一定能撐過來!”宮楚安慰,而且他已經安排人將林微微轉移到別的地方去醫治,那個人出了名的能從閻王手上搶魂的人。
說曹操曹操到,一個穿著國風中式唐裝外套的男人走向宮楚,他衣服上的一排盤扣全散開的,一頭利索精神的短發一看就打了不少定型水,渾身散發著香味。
“老大!”西瓜刀恭敬地打了個招呼,還恭敬地對著俞銀叫了聲“嫂子”。
俞銀瞪了眼宮楚:“在你的人面前就不解釋一下?”在遙靈和茶樓那是不得已。
沒想到西瓜刀搶了宮楚的話:“不不不,您是我們公認的嫂子!如果哪天你說你不是,那一定是我們老大欺負你了,放心,我們有一大幫兄弟姐妹,都是你的后援!”
俞銀干笑兩聲,她才知道原來她待遇這么高!聽他的意思,宮楚的勢力很強大,手下眾多。
宮楚也干笑了兩聲:“不用管他們,一群萬年單身漢吃飽了撐的!西瓜刀,你的任務完成后可以去林子待一陣!”
一聽林子,西瓜刀的臉瞬間耷拉下來,連忙擺手:“不不不!我的任務繁重,一時半會兒完成不了!林子我就不去了!”開什么玩笑,那個林子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只有犯了重大失誤的人才會被罰去林子,他一個大好青年,又是白云盡唯一能治傷的醫生,要對大家的生命負責,怎么能去那種地方閉關呢!
俞銀被西瓜刀魂快飛的模樣給逗笑了:“他又不吃人,你怕他做什么!”
這話聽得宮楚和西瓜刀的嘴直抽抽!
宮楚:自己不嚇人,怎么治得住白云盡各路妖魔鬼怪?
西瓜刀:老大不吃人?老大一個生氣能把人送給猛獸吃!
直到他們將林微微的情況講清楚,西瓜刀說了句“包在我身上”就走了,宮楚邊走邊才卑微地說:“那個,你知道我是boss,所以,那個,以后在手下面前,你那個顧及一下我的……”面子兩個字卡在了喉嚨里,好一會兒才從牙齒縫里擠出來!他真覺得活見鬼,向來說一不二,白云盡里并不全是善良之輩,他必須強勢,可今天卻怎么也施展不出來,尤其被西瓜刀調侃時!嗯,西瓜刀,回去得好好收拾一下!
俞銀被他逗笑了:“出息!”
隨即她又問:“他要怎么來給林微微救治?這里是醫院,ICU不是隨便能進的!”
宮楚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深不可測的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