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突然悄無聲息消失在醫(yī)院,引起了一陣不小的混亂,俞銀也見識到了宮楚手下的能力,也使得木深瘋了一樣帶著他的隊員在醫(yī)院大大小小的角落尋找起來,監(jiān)控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沒有任何線索,連一個可疑的人都沒有!
一個深度昏迷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憑空不見?難不成還能插上翅膀從十幾樓的窗戶飛出去么?
“一定要找到她!”木深的雙眼猩紅,無比堅定。只要還活著就一定能找到,這時他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人號稱挖掘機,沒有挖不出的秘密,也沒有挖不出的人,只要錢到位!
想到這,木深飆著警車進了老城區(qū)的一棟老樓里。從樓梯一路飛奔上五樓,一腳踹進最靠里的一扇門,進門就是客廳,沒人;臥室,沒人;陽臺,還是沒人,木深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他的實習小警察:“把上次那個在街上偷拍女孩大腿的老頭給我……”
“哎呦呦,我的木大隊長,您這是火燒屁股了嗎?我在這兒呢!”一個五十多歲的精瘦老頭端著一碗面出來,“我最近可沒干什么,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整理整理我這個小窩!”挖掘機是一個愛整潔的老頭子,沒接活的時候就將家里打掃整理地一塵不染。
“別給老子講花腔!給老子找個人。”木深說著掏出手機翻出林微微的照片放到挖掘機的眼前,“看清楚,林微微,33歲,在市醫(yī)院失蹤,給你兩天時……”
“停停停,木隊!”挖掘機含著一口面,還有一根掛在嘴角,“您是不是搞錯了?您是人民警察,我是一個混混,充其量是一個混得好點的混混!您警察都找不到的人,我怎么可能找到?這個我不能答應(yīng),不能!”
“五萬!”木深沒跟他扯皮,直接報價。
挖掘機為難得直跺腳,把面放到桌子上,又擦了下嘴,說:“木隊,老大,我的祖宗!這真不是錢的事,再說了,一個木隊緊張的女人,怎么可能只值五萬嘛!”后面半句話聲音是小了,但是他賊兮兮的樣子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木深看得明白,一把掀掉了桌子:“三萬!”
“誒誒誒,”挖掘機再次打斷了他,“沒您這么開價的,耍我玩吶!”
“再多說一個沒用的字,我一分錢不出,人你照樣要給老子找!大不了老子脫警服!”
挖掘機既震驚又無奈,好一會兒才松了松眼皮,試探道:“那,那要不就三萬,”見木深沒反對,放心了,“我這就去給您找人去!”
“回來!”
挖掘機剎住腳,不知道木深還想干嘛,想想自己上周做的事頓時緊張起來:“木隊,還,還有什么吩咐?”
木深:“我還沒吃飯!”
挖掘機看了看地上被打翻的面,再看了看木深,明白了:“好嘞,您稍等,我很快的!”說著他又一頭鉆進廚房,從里面?zhèn)鞒鰜礤伾椎亩.斅暋?
留下木深一個人陷進客廳的沙發(fā)里,林微微血肉模糊的樣子,在ICU被醫(yī)生團團圍住的樣子,最后病房里空空如也人,他怎么都不敢想象現(xiàn)在的她是什么樣子。漫興的人,遙靈的人,在他腦海里一遍一遍地過,除了俞銀和宮楚在醫(yī)院出現(xiàn)過一次,就再也沒有別的人。可是林微微失蹤時,他們兩人在俞銀的公寓里,俞銀還生病,而且他們也完全沒有理由把一個掙扎在生死邊緣的人給掠走。想來想去,只有不想她活著的人才會把她從醫(yī)院偷走,想到這,他腥紅的眼睛猛然睜開,不管是誰將她擄走,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對于林微微是怎么既躲過醫(yī)院又避過木深眼線,俞銀也好奇,不僅有木深派去的人緊緊盯住,還有醫(yī)院隨處可見的監(jiān)控攝像頭。宮楚卻神秘兮兮地說:“這是不能說的秘密!”
那就算了!她也只是有那么一點好奇而已,不知道也不會怎么樣!干脆看向車窗外,他們已經(jīng)在一條蜿蜒的國道上,看導(dǎo)航上的目的地,是一個網(wǎng)紅都愛打卡的民宿酒店。一個小時前宮楚突然心血來潮要將自己的大本營向她展示展示,原以為是老八火鍋,沒想到車子直接出了市區(qū)。然而車子經(jīng)過了民宿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幼稚,他們怎么肯能把自己置身在又是網(wǎng)紅又是直播的的地方?然而正是這個鬧哄哄的地方給宮楚的大本營做了掩護。
宮楚告訴她:“還要兩個山頭才能到!”
還要兩個山頭?
“我怎么感覺你像個草寇一樣!我不要跟你去看你的大本營了,我要下車。”這是真實的想法,俞銀甚至覺得自己跟他進山是不明智的。萬一他打了什么主意,自己就在那窮鄉(xiāng)僻壤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你可沒有退路了,你以為民宿真的是民宿,我的車子進來了你就不可能是一個人出去的,會遭人懷疑,到時候連我都不能救你,他們有他們的一套程序!”
什么?那個民宿竟然也是他們安排的?一個秘密的大本營門口,是一個人來人往的民宿酒店,這是誰都想不到的吧!俞銀不由得豎起大拇指:“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說的就是你!”
宮楚又說:“再說,草寇也能出英雄,兩千多年前咱們的漢高祖劉邦爺爺在最困難的時候就是上山做的土匪草寇,最后也是一統(tǒng)天下,造福百姓!”說著宮楚將車開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岔口,只容一輛車通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滑下山坡跌進山谷。
“要不要臉,漢高祖是雄韜偉略,你以為你走一走別人的路也能走到他那個境界?能走多遠看的是一個人的胸懷,才情,謀略,不然所有人都取當一遍草寇就都能當皇……”俞銀看路又偏了,忍不住叫道,“停車,先停車!這是什么地方?”
“怎么,害怕了?”宮楚停下車,左手的食指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就像在說:現(xiàn)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晚了?
俞銀承認,她早就害怕了!咬咬牙說:“他們覺得我又價值,可以送高官去諂媚,你覺得我的價值是什么呢?直說!”
宮楚笑了出來:“那就可多了,你的所有都值得我?guī)氵M山!”
“正面回……”俞銀正要強調(diào)答題方式,車栽電腦就出現(xiàn)了一張臉,是在醫(yī)院見過的那個醫(yī)生,他說:“老大,我跟你說一下林微微的情況,不怎么……!”因為信號不穩(wěn),視頻有些卡。
俞銀的心馬上提了起來:“她怎么了?她在哪?”
“嫂子,林微微在我……”,視頻突然斷了。俞銀急了:“他把微微帶哪里去了?”
宮楚邊發(fā)動車子邊朝前開去:“昨天夜里我們的人就把她轉(zhuǎn)移到這邊來了!你別擔心,山莊里有最先進的設(shè)備,西瓜刀是麻省理工的博士!他沒把握就不會同意把林微微轉(zhuǎn)移過來!你要是還有什么不放心,可以看了微微之后再審問我。”
俞銀沒轍,她擔心微微。山路又開了一段,穿過一片叢林后,前面的路變得開闊平坦,可除了頭頂?shù)奶炜眨暰€不出一百米,因為這個地方被一片又厚又大的樹林層層包裹。過了一陣子,俞銀被眼前的所見驚呆了,一扇古色古香的大鐵門,黑瓦下的白墻掛著一叢又一叢的開著粉色月季的花藤,一陣山風吹來,它們便歡快得蕩起來。
這哪里像草寇的地方,分明是世人皆求而不得的桃花源啊!俞銀不由得下車,深吸一口,花香木香撲面而來,城市里固然有各種好看的綠化,可都不及大自然里野蠻生長的花草樹來得芬芳。
“滴滴滴,滴,滴滴。”汽車的喇叭聲突然響起,把俞銀嚇了一大跳,誰在家門口按這么響的喇叭!
宮楚苦笑解釋:“沒辦法,看門的老爺子不相信門口的人臉識別,只相信他的耳朵,也只認我的喇叭聲!”
老人家不習慣用科技產(chǎn)品這個倒是能理解!
正想在院墻外再看看的時候,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出來,兩扇大門都徹底敞開時,這個六十多歲模樣的老人才朝著宮楚小跑了出來,恭敬地叫了一聲:“老板!”
他穿的是帶盤扣的中式提花襯衣,一條黑色棉麻的褲子,腳上穿的是布鞋,俞銀正好奇地看著他對宮楚行禮時,老人就朝自己也恭了身:“俞小姐,您好!”
俞銀哪里受過這樣的大禮,連忙彎了彎腰說:“老爺子,受不起!”
老爺子卻說:“您是老板帶回來的人,就是貴客,我們理應(yīng)以禮相待!俞小姐,您跟我來!”依舊恭著身,左手收在后背,右手微微向前掌心向上。
俞銀看了看老爺子,看了眼宮楚,只見宮楚笑地賊眉鼠眼,看來他是不幫自己了,只好跟著老爺子進了大門。門外是一片天地,門內(nèi)又是一片天地,一條水泥路供車輛進出在進門的最右邊,那里有一個小型的停車場,宮楚正把車停進去。她的腳下是鵝卵石鋪的小路,蜿蜒在兩邊的大松樹下,還有剛剛被修剪的半人高的灌木和小草地,俞銀還注意到樹上掛著好幾個鳥籠子,籠子門開著那些八哥卻也不飛出來。沿著小路越來越深,路過了魚池,涼亭,旁邊幾棟兩三層的小樓隱隱約約感覺里面有人,蘇州園林的縮小版大概就是這樣了!直到隨著他們一起走到與其它小院稍有差別的小院子前才停下腳步來。外墻的顏色要偏深,樓層高出一層,還有一個大大的“醫(yī)”字,看來林微微是在這里!俞銀加快腳步進了門,里面的裝修也是撲面而來濃濃的中國風,俞銀對裝修不懂,但是她看房間里的擺設(shè)有一股說不出話來的順眼,她還驚奇地發(fā)現(xiàn)大廳的櫥柜里竟然還放了一把扇子,上面是精美的蘇繡,一只橘貓。她有個大學同學是蘇繡的狂熱追求者,在宿舍的時候就見她買各種絲線回來跟著視頻學,畢業(yè)后干脆直接去蘇州找大師學習,現(xiàn)在也學有所成,是蘇繡界小有名氣的小老師了。
正當她在蘇繡面前端詳?shù)臅r候,一個穿著寬大T恤拿著小鋤頭的燙頭青年,一條腿的褲子沾滿了泥,還有一條腿的褲子卷到膝蓋上,小腿毛被泥巴沾得一塊一塊的。剛才一路走來時看見被修剪的綠植應(yīng)該是他的勞動成果。
剛才視頻里火急火燎的西瓜刀?他怎么在打理花草?看樣子還在院子里花了很長時間,他不應(yīng)該在手術(shù)室或者病房么?不是說微微的情況不樂觀么?宮楚的人這么不靠譜?俞銀急于知道微微的情況,問:“林微微在哪?她怎么樣了?”
西瓜刀見到她倒是一副嬉皮笑臉,一口一個嫂子,卻活生生被她瞪得不知所措:“那個,她在病房,嫂子你跟我來!”
這時老爺子垂著手對俞銀說:“俞小姐,我就不進去了!有事您就喊我,我就在門外。”
一旁的宮楚對他點點頭,他便出去了。
跟著西瓜刀走到醫(yī)館的深處,俞銀再一次大開眼界,前院是典型的中式院子,后院卻是一道又一道的自動隔離門,每個門里都是一個小型病房,有各種叫不上名字的醫(yī)療儀器。
宮楚看出俞銀的不解和好奇,湊到她耳邊說:“以后你會習慣的。他除了醫(yī)術(shù)好,別的一無是處,你要是不喜歡這里,我可以拆了建你喜歡的樣子!”
俞銀猛然回頭,壓低聲音說:“你是老板,但也不能這么勞民傷財吧!哪里來的壞習慣!誰慣的你!”
瞬間宮楚被懟得無言以對,他只是看出她不怎么適應(yīng)而已,想給她一個喜歡的樣子而已,怎么就成勞民傷財了?
“我現(xiàn)在只想看看微微。”俞銀跟緊西瓜刀的腳步又進了一道隔離門,才看見一個有人在病床上的病房。“醫(yī)生,她現(xiàn)在怎么樣?”
俞銀看他進了一道小門,沒一會兒就傳來了沖水聲,還有他說話的聲音:“嫂子,你叫我西瓜刀就好。昨晚我連夜給她做了一場顱內(nèi)手術(shù),醫(yī)院里沒有及時把顱內(nèi)被撞碎的顱骨清理,造成……”
“告訴我結(jié)果!”俞銀打斷了西瓜刀,她當然知道醫(yī)生不敢輕易做大腦的手術(shù),美其名說已經(jīng)在與省醫(yī)院的最有威望的醫(yī)生溝通,卻一直沒有定下手術(shù)方案。
洗浴間的水聲停止了,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還聽見西瓜刀說:“她現(xiàn)在的情況穩(wěn)定,即便接下來一段不短的時間內(nèi)有一些癥狀也在可控范圍內(nèi)。”
“你的意思是她能好起來!”之前在醫(yī)院被幾位主治醫(yī)生打擊地她幾乎要放棄,現(xiàn)在終于有希望了。
“我只能盡力讓她的智商回來一些!”他推開門走了出來,已經(jīng)換上潔白的白大褂,頭套口罩手套鞋套,全副武裝。他還遞給了宮楚和俞銀一人一副裝備,“她現(xiàn)在很脆弱,只能在無菌的壞境下。”
兩人沒有多話,從頭到腳都包了個嚴嚴實實,才跟著西瓜刀進了病房。林微微依舊昏迷,偶爾眼皮底下的眼珠轉(zhuǎn)動,身上插著各種管子,只有儀器上顯示數(shù)據(jù)表示她還活著。
“她還要多久能醒?”宮楚問。
“正常情況下,一到兩周。”
一到兩周,比醫(yī)院醫(yī)生告知的時間要短很多!俞銀感激地看了眼西瓜刀:“謝謝!”
俞銀沒想到自己把西瓜刀驚到了,他連連擺手:“不不不,嫂子,我只是做分內(nèi)的事!您不用謝我!”
“嫂子”這一身份,好像她點頭不點頭根本不重要,他們的已經(jīng)鐵了心要認自己這個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