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屏幕，漸漸映出貓和老鼠的畫面。

這部誕生于幾個世紀前的一部動畫，因其獨特夸張的畫面表現，漸漸成為無數代人心中的經典。

畫面開頭，是標志性的獅子吼聲。

隨后，貓和老鼠的畫面形象接連浮現。

姜霽月見過許多靈獸、妖獸，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像這樣的貓，還有老鼠……能兩腳行走的貓與鼠。

這種奇異的感覺該如何說呢？心緒復雜矛盾的她，不禁瞥向葉洛的側臉。

兩腳行走的貓和鼠，就是人類……！沒錯，就是葉洛。

“看我干啥？看電視。”

葉洛一側頭，二人雙目對視。

“哦…”

姜霽月面無表情，但內心偷偷樂著自己的想法，卻也不敢說出來，否則又要被葉洛兇了。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昔日的位面半神如今卻被區區人類又兇又吼……她內心喃喃道。

雖然如此，可她實在還是很好奇。

“它們為什么能站起來？”

她疑惑道。

兩腳行走的貓與鼠，可以擊劍，可以飛天，可以縮骨成寸，甚至可以肉身劈大樹，那顯然已經是靈獸的范疇了。

葉洛帶上一次性手套，已經先咬著雞腿了，隨口敷衍道。

“藝術加工。”

“什么叫藝術加工？”

“就是……哎，以后你就知道了。”

聽到這句答復，姜霽月抿著小嘴，眼神不滿。

“我…很好奇，你不能稍微解釋些嗎？”

她投來好奇的目光，清澈水靈的眼眸閃爍著求知欲望。

“怎么說呢？”

葉洛被她折服了，稍稍思考，便想到一個詞匯，“電視機內所展現的都只是幻境。”

“幻境？”

“對。”他說道：“幻境內的人和事物是虛假的，有些現實中不一定能展現出來，就比如現實中的貓和老鼠是不會兩腳行走的。但是，你不能進入幻境，幻境內的人也無法出來。”

“原來如此。”

姜霽月輕輕點頭，已明白了。

她凝視著電視屏幕，雖沒有被貓和老鼠的名場面片段逗笑，但看得格外認真。

“這就是名叫電視機的法器……”她喃喃道。

葉洛啃著骨頭，“殿下，以后別說法器了，怪尷尬的。”

“那叫做什么？”

“就叫電器吧，用電的，又不用靈力或者法力。”

他隨口一提，結果自己一想，確實挺有道理。

姜霽月又是領悟了，“喔喔。”

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出于好奇，葉洛提了一嘴，“感覺怎么樣？”

“你是說電視或者貓鼠嗎？”

“都行。”

“嗯……”

姜霽月潛意識想捏著下顎思考，但在意識到還戴著手套時，自個打斷了。

“能雙腳行走的貓和老鼠，呼呼，簡直就像……”

“像啥？”

“你。”

姜霽月的金眸中倒映著貓和老鼠溜冰的畫面，許是看得太過沉浸，太過認真。所以當葉洛問她的時候，她潛意識地就將心底話說出來了。

“唔。”

她反應過來，捂住小嘴，稍稍一側頭，就看見葉洛的目光。

“我管你吃喝住，你卻罵我？”

葉洛呵斥道。

姜霽月沉默片刻，突然間吐著小舌，故意賣萌。

“沒有喔！”

“你分明說它們像我？”

“……”

她又沉默了片刻。

葉洛也不過是區區人類而已，稍微安慰幾句，就會像先前見過的人類相似，如同狗一樣尾巴翹上天了吧。

“我只是想說…嗯，電視機中的蠢貓雖然種族優越，但渺小孱弱的小鼠總能以巧取勝。葉洛，你與那小鼠鼠相似，雖只為凡人之軀，但潛力巨大，即便面對神明也必然未來可期。我…我就是這個意思，沒有罵人的意思喔。”

她辯解道。

出乎她的意料，葉洛仍是皺著眉頭，“我？鼠鼠？”

姜霽月輕輕點頭，“對，小鼠鼠。”

“……”

葉洛突然無言，甚至懷疑姜霽月是不是有點腹黑。

她是精準掐中自己作為社會底層打工人的弱點。

……

……

酒足飯飽過后。

葉洛收拾著一堆垃圾。

姜霽月抱著雙腿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看得出奇認真。

認真到連嘴角邊沾了些醬料都沒反應。

葉洛給她抽了兩張紙，說道：“擦下嘴。”

“嗯？”

她稍稍一愣，只吭了聲，卻仍然看著電視。

“嘴上沾了些醬，擦下，別看了。”

“喔，這點小事…你幫我吧，別擋著我。”

姜霽月不以為意。

她正看到老鼠杰瑞喝了大力藥水，準備暴打湯姆貓的片段。這是即將動手前的高潮了，她一幕畫面都不肯錯過。

“……”

葉洛略顯無奈，“你不介意？”

姜霽月眉頭微皺，“快點。”

他突然覺得姜霽月有些像犯了網癮的樣子，需要電一電，但電視機放著的單單只是貓和老鼠而已，這能有啥？

應當只是接受新事物，稍稍著迷了些。

“行吧。”

葉洛盡量不擋住她的視線，輕輕擦去她嘴角邊的殘余醬料。

此刻靠得很近，可以聞到神女身上輕盈芬芳甚至使人提神的體香，可以清晰看見那精致臉蛋上沒有瑕疵的白皙肌膚，修長白皙的雪頸，一字鎖骨清晰分明，再往下則是兩座群山凸起蒙蔽了視線。

姜霽月全然沒有在意被近距離的接觸，一聲不吭，倒是葉洛自己心先亂了。

他將垃圾收拾好，稍微走動幾步，丟到樓道中的物業垃圾桶，心境這才好了些。

“你就坐在這繼續看吧，記得休息會。”

“給你折騰了一夜……我進去午睡了，有事等我醒了再說。”

葉洛一看手機時間，已經12點多了。

丟完這句話，他就打算回臥室去了。大概與剛才一樣，她只會頭也不回的敷衍哼聲，然后繼續看貓和老鼠。

卻沒想到姜霽月側過頭，與他雙目對視。

“嗯嗯。”

她輕輕哼聲，陷入短暫的沉思。

目前來看的話，在陌生位面之中，葉洛應當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但他終究只是人類，不說生老病死，單是每日的吃喝與睡眠都有可能影響到身子。

睡眠之于凡人，就如同修士修煉必須經歷的閉關，如有意外，恐會走火入魔。

神之血對于修士來說，應當是極致的向往追求，僅需一滴，僅需一片血漬，就可令人的身軀脫胎換骨。

可對于葉洛這種什么都不想要的人類，她覺得很是奇妙。

于是，姜霽月輕聲補充了一句，“你睡的這段時間我會幫你看著，好好休息，午安。”

葉洛愣了片刻。

隨之而來的是有些慌亂的心境。

“你這一下子我突然有些不習慣。”他說道。

雨天，空調，酒足飯飽之后，有人會認真地對你說午安，遠比一片安眠藥有效許多。

今天應當會睡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