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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瑛的賬房布置的典雅樸素,相比閨房而言,這里充滿了書香氣息。
劉羽步入客房時,蘇瑛正忙著在察看布行數個月以來的賬本,見劉羽到來,也沒露出特別的神色,只是用眼神示意他隨便坐,然后繼續翻閱賬目。
對與蘇瑛的態度,劉羽沒有理會,只是自顧自找了個位置坐下,靜等蘇瑛忙完再商談采購棉布的事。
這一等,足足過了將近半個時辰,直到客廳火盆里的炭火快要燒盡,伙計又添了一些后,蘇瑛才合上了手中賬本。
她略帶疲憊的揉了揉自己雙眼,然后沖劉羽抱以一個歉意的眼神,緩緩開口問道:“劉公子,今日你踏足蔽號,點名找小女,究竟有何要事?”
劉羽微微欠身回禮:“蘇小姐,在下找你只為一件事,希望能采購一些棉花原料,還望蘇小姐可以給個合適的價錢。”
蘇瑛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劉公子想要采購棉料?敢問想要多少?”
劉羽平靜地回道:“五百匹。”
蘇瑛眉頭一皺:“劉公子,小女很好奇,你若購買一兩匹棉料,我可以理解為你想做幾身過冬的衣裳,
但一口氣五百匹,劉公子是打算賺取差價么?如果是這樣,小女子奉勸一句,這樣會虧本的。”
棉花從海外傳入中原也就十幾年時間,還未在中原各地大規模種植,因此這棉布價格雖然不至絲綢那般昂貴,卻也不是普通百姓能用的起。
蘇瑛收購棉料只是想讓蘇氏布行庫存中多一種選擇,并沒有想過靠這些棉布提升業績。
但現在劉羽一來就要買走半數棉料庫存,不由讓蘇瑛有些驚奇。
劉羽淡淡回道:“蘇小姐,在下買這些棉布到底去干什么,似乎和蘇氏布行沒有關系,只想問一句,這棉料到底賣不賣?”
蘇瑛點點頭:“蘇氏布行就是做布料買賣,沒有把上門的生意往外推的道理,
既然劉公子想要棉料,那么一匹棉布四百錢的價格,你看合適么?”
劉羽聞言,灑然一笑:“蘇小姐,請恕我直言,貴莊一匹未染色絲綢也就一貫錢,而這棉布你一下要了四成價格,您認為這合適么?”
蘇瑛笑道:“買賣嘛,自然是可以討價還價,既然劉公子覺得貴,那么就請劉公子出個價。”
劉羽當即說道:“二百錢,五百匹布我全要了。”
蘇瑛眉頭一皺:“劉公子,你這價未免也砍的太狠了,一下就要了一半價錢,是不是太過了些?”
劉羽:“蘇小姐,這一點也不過,您出價我還價,買賣就是兩廂情愿,何況在下覺得這二百錢一匹的價格,已經是十分公道了。”
蘇瑛:“三百錢,這是我最大的讓步。”
劉羽嘆口氣道:“蘇小姐,我也是個痛快人,這樣吧,你我各退一步,二百五十錢,如何?”
蘇瑛美目輕頜,稍作沉思便輕點螓首:“成交。”
然后,她取出一潔白的紙張,親手提筆將契約寫下。
看著紙張上秀氣完整的字體,劉羽忍不住夸贊道:“蘇小姐真是寫的一手好字,讓在下好生佩服。”
等他檢查完契約內容無誤后,立馬簽上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
隨著蘇瑛手中布行帳印蓋落,這份契約也正式開始生效。
收好契約后,蘇瑛問道:“這些棉料什么時候要,我好命人送到你府上。”
劉羽道:“勞煩蘇小姐將這些棉料送到丙字貨棧即可,過幾日我會親自去取。”
蘇瑛起身道:“我帶你去驗下貨吧。”
劉羽笑著搖搖頭:“不必了,蘇小姐的信譽,在下信的過,居然交易已成,在下也該告辭,多有叨嘮還望見諒。”
話畢,劉羽向蘇瑛躬身作揖,離開了客間。
看著劉羽離去的背影,蘇瑛陷入沉思當中,這劉羽當真跟市井傳聞那般不學無術?可兩次相見,為何跟傳聞中完全大相徑庭。
還有,不知為什么,蘇瑛見劉羽表面彬彬有禮,態度謙卑,可他總覺得這個以前的未婚夫眼神中,透著一股難以駕馭的傲氣。
……
眨眼功夫,一個月過去了……
“好好干,東家說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再多劃出二十畝地,等完工了,這月每人二百工錢!”
“好!”
涇縣海邊,三百多名民夫扛著鋤頭奮力將海邊沿線的土地挖掘出一個個方形槽池。
這些民夫都是劉羽從涇縣以及周邊村莊招來的,一聽說有活可以干,還有不少工錢,他們熱情十分高漲,紛紛加入到開槽造池的工作中來。
不得不說,讓王慶來管理這些民夫,是十分明智的選擇,起初那些民夫之間打鬧、偷懶,到現在各個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整個過程只用了短短不到三天時間。
當然,這也離不開劉羽給的工錢高。
他開給這些民夫的是一個月一百二十錢底薪,有額外工作量還會另外加錢,當然不管飯。
要知道這些民夫大多是工匠和農戶,一年到頭能賺上一貫錢已經很不容易了,大多十分珍惜這次干活的機會,干的是相當賣力。
短短二十來天時間,盡管天愈發的寒冷,但效率卻一點都不低,鹽池已經開拓出六百畝。
而在挖好的鹽池內部,一群挑夫將從附近山里開采的青石板分解完,交給石匠堆砌在鹽池四周。
遠遠望去,工地場景十分壯闊。
而在海灘邊上,之前賣給劉羽海魚的漁夫們,則按照劉羽的吩咐,將魚熏烤后掛在海邊風干。
而在熏烤途中,所產生的魚油也被劉羽收集起來,裝在瓦罐內保存,打算將來將其加工后賣給城中大戶人家小姐賺取巨額利潤。
“唉……”
王沖看著忙碌海邊的景象,眼神中充滿了憂郁。
他至今都對劉羽打算用海水煉鹽的的技術手段深表懷疑。
鹽業的確是暴利,但為此傾家蕩產,甚至人頭落地的也不在少數。
王沖生怕一旦失敗,劉羽將真的一無所有不說,他的性命也極有可能葬送啊。
這個老人對劉府是萬分的忠心,不求自家主人大富大貴,只圖一個平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