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老周是明光最兇殘的老師了，沒想到啊沒想到，老陸都快超過他了。”，姜果嘟著嘴，一臉不情愿。
方斯林一唱一和，“我們可都是花朵啊，祖國未來的希望，怎么能一下子接受兩場考試呢！”
“考試完不就是秋游嗎，大家打起精神，別一個個的都這么喪氣！”，林希樺一下揪起趴著的兩張臉。
考試前的幾節自習課，有的同學回去補課，就有了一些空座，班級里的一些人當然也就蠢蠢欲動了起來，或許是教室的椅子不舒服，姚笙笙就借著補課的幌子回家睡覺了，方斯林拉了姜果過去，而江琰則跑到了姜果的位置。
“干嘛呀你。”，林希樺已經被江琰盯得冒汗了，整整兩節自習課，這個人一直盯著自己，一道題都沒有寫。
“江同學，你確定不動一下筆嗎，難道還要和之前一樣留著凌晨三點補嗎？”
“那我也補的完，我就看看你。”
“看也沒有這么看得啊！”
“好看。”
林希樺實在是不能再說什么了，只好紅著臉又低了低頭。一直到考試，她和江琰之間一直都是這樣的。
大人們總把考試描繪得很可怕，考好的孩子有糖吃，考差的孩子只好去撿火柴，可有些事情，不是靠那些難解的數學題，紅色的批文就可以改變的。
“這道題肯定選A！”，“C！”，姜果和方斯林又開始為了題目吵了起來。
“孩子們，正確答案是B。”，林希樺看著嘆息完趴在桌子上的二人，又無奈又好笑。但令她最發愁的是江琰，自從這兩場考試后，江琰就沒有再主動找過她，上學放學的路上也總是躲著她，也沒有機會說話。
“方斯林，笙笙，你們知道最近江琰怎么了嘛？”
“能怎么，我估計是沒考好！”，方斯林把眼睛撇到別處，一臉不屑。
“笙笙？他有跟你說過什么嘛？”
“沒有啊。”，姚笙笙下意識咬了一口手里的煎餅果子。
“希樺，如果江琰一直這樣不理你的話，你還會喜歡他嘛？”
林希樺被姚笙笙這么突然的一句話問住了。
“或者我換種問法，他如果不喜歡你了，你還會喜歡他嘛？”
似乎是被提了個醒，江琰最近不找自己說話，不和自己一起走，拒絕一切同框出現的機會，新年一起買的手鏈他也不戴了，難道是真的不喜歡了嘛。
“姚笙笙，別亂說話！”，方斯林下意識推了一把姚笙笙。
“會喜歡的，就算他不喜歡我，大不了到時候換成我追他唄。但是，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這樣，他不喜歡我，那是不是也應該禮貌性的通知一下呢？”
林希樺說完轉過了頭，方斯林姚笙笙不明所以地追了過去，聽方斯林說，江琰最近會去補習班上課，上課時間比較晚，他大概會在6點的時候出家門，剛剛放學陪著姚笙笙吃了很久的麻辣燙，現在眼看著要到6點，趙軒赫曾經也和林希樺說過江琰家大致的位置，雖然不能確切地找到是幾號樓幾單元，但他總要經過小區門口的吧。
9月份，天氣開始轉涼，黑夜替換白晝的時間也變得早了許多，六點的天色是會讓爸爸媽媽擔心的顏色，也是最浪漫的顏色，不清不楚，盡是朦朧。
林希樺等了將近十分鐘，她看到了江琰，男孩推著車從小區門口出來，驚訝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希樺笑了笑，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趁著天色還可以讓人看得清楚臉，趁著眼前的人還沒有落荒而逃，她往前去，在還不到兩米的距離，抬了抬頭，看了看她的男孩，
“你是..不喜歡我了嗎？”
林希樺知道自己的眼淚已經快要控制不住，可面前的男孩還是沒有一絲情緒上的變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就當林希樺馬上就要將默認理解成肯定的時候，她聽到了自行車跌落到地面上的聲音，以及自己的心跌進他懷里的聲音。
9月的傍晚，沒有剛放學的小屁孩，沒有鳥雀嘰嘰喳喳的聲音，媽媽關掉了廚房里的煤氣，爸爸忙著在書桌前整理工作資料，路燈因年久失修而變得一閃一閃，閃在相擁的人的臉上，連同著少男少女的心，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我越來越看不懂你們了。”，方斯林看了看姚笙笙，又開始吹起了口哨。
擁抱并沒有改變什么，林希樺和江琰依舊是冷冷的，有的主動也只是在林希樺那里。
最近看來，總是姚笙笙和江琰的關系親近了許多，二人經常趁著放學時吵鬧的時光打打鬧鬧。
總算是到了姜果最期待的秋游了。
“真是太快樂了，這次秋游竟然是兩天一夜，我已經想象到晚上和成穩一邊欣賞夜景，一邊吃晚餐的場景了，不是吧希樺，你還在想江琰的事啊！”，姜果問道。
“對呀，本想從笙笙那里打聽打聽，但是笙笙說沒什么，可我還是不放心。”
“笙笙能有什么啊，我告訴你林希樺，你可別亂想。”，姜果說著塞給了林希樺一包薯片。
“我別亂想，他倆最近互動的頻率就像在一起了一樣，而且我昨天發現，江琰換頭像了，換成了和笙笙一樣的頭像。”
“我，你，笙笙用的是閨蜜頭像，他江琰換成和笙笙一樣的，說不定是想和你換情侶頭像呢！”，姜果摸了摸林希樺的頭，示意她不要多想。
“您就別瞎想了，聽會兒歌，一會兒就到動物園了。”，林希樺接過趙軒赫遞來的耳機，在和江琰沒有交流的日子，趙軒赫一直在和林希樺說話，不知不覺關系就變得比較親近。
還是像往常一樣，成穩混進了七班的隊伍，還好這次是解散活動。
中午大家在漢堡店一起吃飯，趙軒赫拉來了江琰，人太多，姚笙笙和江琰主動提出去點餐。
“你們都點了什么飲料？”，林希樺問道。
“可樂！”，一行人一起喊道。
“可樂不請你們去代言真是可惜了，我去要杯奶茶。”
林希樺來到柜臺前，看到了江琰和姚笙笙，那是姚笙笙的手，放在江琰背上的手。兩個人在一群點餐的人里，格外醒目，那雙手，也格外扎眼。
林希樺轉過頭，頭像，放學時候的打打鬧鬧，撫上背的手，她拼命地不讓自己回想，可大腦就像是不受控制般的一直讓她想著。
“姜果，他們在一起了嗎？”，林希樺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比較清醒。
“江琰和姚笙笙，他們，在一起了嗎？”
“沒有，你想多了，奶茶點了嗎？”
“可我看見了，看見了姚笙笙的手在江琰身上，頭像可以解釋，手呢，怎么解釋。”，眼淚變得沒有辦法控制，姜果也被林希樺的聲音嚇到了，默默地將手機放到了桌子上，抬起頭看著林希樺。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姜果說完便收回了看著林希樺的眼神。
“都點完了，這是怎么了。”，姚笙笙的聲音，她就站在林希樺身后，當然還有江琰。
“呵，你們都知道是嗎？考試后的事吧。方斯林，你知道的吧。”，方斯林沒有說話，壓低了帽檐，同樣壓低帽子的還有趙軒赫，“班長你就別藏了，你不也知道？”，成穩默默別過了頭，“連成穩都知道啊？”。
“希樺。”，姜果湊了過來。
“我不想聽你說話，你閉嘴。”
“這是為什么呢，大家，大家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林希樺擦了擦眼淚，轉過頭看著江琰，他沒有回避她的眼神，那是林希樺第一次在江琰的眼神里看到陌生。
“江琰，我不聽別人的，我只聽你的。”，林希樺強撐著笑了笑。
“是她喜歡你還是，你喜歡她。”，最后四個字好不容易才擠了出來，得到的卻是對面人直爽的回答。
“我喜歡她。”
四個字擲地有聲，一片寂靜下唯一的聲音。好確切的我喜歡你啊，好堅定的眼神啊，一切的一切令林希樺頭暈目眩，這是她有想過的結果，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念頭啊，竟然也會成了真，可令她更為驚奇的是，大家居然隱瞞地這樣好，好到她如果沒有看到肢體接觸的話根本不會察覺。
“讓開！”，姚笙笙推開江琰。
“別拿那種眼神看我，怎么？我做錯了嘛？”，林希樺講道。
“我告訴你林希樺，現在我跟江琰的關系就是，我是他女朋友，他是我男朋友，如果你實在是不服，你可以找人來揍我，我不還手。”
林希樺略微向前傾了一點，只見江琰立馬擋在了姚笙笙的前面。
餐廳的味道只叫她惡心，連空氣都變成了一種骯臟的存在，林希樺跑了出去，這偌大的動物園，孩子們的歡笑也無法帶動她微薄的神經，此刻她只想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或者說，找到一個可以不見到他們的地方。
“你們都當我姐是瞎子嗎？“，方斯林第一個追了出去，然后是姜果成穩。
林希樺已經空洞地逛了一天了，天色也漸漸變暗，說冷靜其實她也并沒有冷靜下來，她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姚笙笙，面對江琰，面對姜果和方斯林，可能潛意識里她也不想見到他們。
離閉園時間還有不到一個小時，林希樺站起身，開始原路返回。
“好啦，能不找了嗎？”，成穩抱怨著。
“不行，還有一個小時就閉園了。”，本來想要仔細找一找，但成穩總是動不動就要坐下休息，拖得姜果毫無進展。
“方斯林不是在找嗎。”
“可他沒給我發消息，估計是還沒有找到。”
“姜果，今天到底是陪我還是找林希樺，有方斯林在林希樺不會有事的，還有最后一場大象表演，你去不去看。”，成穩沒有等姜果回答，直接拉著姜果的手朝表演場地走去。
表演場地暗暗的，連個燈光都沒有。
“哪有表演啊？”
“姜果，我對你好嘛？”，成穩背對著姜果，放開了姜果的手。
“好啊，怎么了嘛？”，成穩轉過身，越靠越近，“成穩，你怎么了？表演看來是已經沒有了，我聽你的不去找希樺，咱們回去集合吧，再不回去導游會著急的。”
“幫幫我吧，姜果。”
話音剛落，從后面的小巷里突然冒出來幾個男人，看上去不像是學生，倒像是經常在校門口出現的小混混，那幾個男人高大的很，一個個叼著個煙卷，領頭的男人一把握住了姜果的胳膊，嚇得姜果節節后退。
“你們是誰？成穩！”，姜果無力的掙扎著，好幾只手拽著她，力氣大得令姜果窒息。
“對不起姜果，我真的有喜歡過你，這次算我欠你的，可我也沒辦法。”，成穩連連退后。
“廢話真多。”，領頭的那個將煙卷扔到了地上，瞅了一眼成穩，便看著他如過街老鼠般灰溜溜地逃走了，“這就是你男朋友。”
姜果看著成穩逃走的背影，自嘲地笑出了聲，她不再掙扎了，忍受著水泥地面的冰涼、任憑秋夜里的寒風肆意劃破她的肌膚。
突然男人們不再笑了，那些手也突然停住了，姜果灰心地歪了歪頭，一個穿著白色衣衫、戴著黑色帽子的男生在和那幫男人打斗。
“姜果！跑！”，這聲音好熟悉啊，姜果認出來了，是方斯林。
方斯林又怎能以一抵三，幾招下來已被打得趴在了地上，那些男人見此更是不忿，在后面掏出一根棒球棍直直得朝方斯林身上揮去。
姜果聽到方斯林的聲音，回頭看到那人已趴倒在了地上，淚水止不住地向下流，馬上就要跑到有燈光的地方了，馬上就可以找人救方斯林了。
領頭從方斯林這里回過神，眼看著到手的鴨子飛了，大步跑去一把拽住了姜果的頭發。兩個跟班也走了過去，眼見著就是再來一次的命運，姜果已然閉上了眼，如果這就是她的命的話，她也希望最后至少讓那些她拼命想要留住的人，好好的。
“方斯林，這次是我欠你了。”
“嘭！”，是棒球棍的聲音，姜果睜開眼睛，方斯林已然倒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渾身是傷，姜果都不敢碰他。
“笨果兒，別怕。”
“方斯林！方斯林！你醒一醒！“，淚水浸濕了兩個人的衣袖，遠處聽到了警車的聲音，男人們撂下棒球棍落荒而逃，方斯林沒有醒。
林希樺聽到了警車的聲音，更加慌亂，她看到了對面草掩蓋的小路上的男女，是好奇心驅使嘛，還是別的什么，她湊上前，找到了一個能看到人臉的地方。江琰和姚笙笙，女生攬住男生，甜甜地笑著，男生卻一臉木訥，直到在女生俯上的那刻才淪陷在她的甜蜜里。
淚水早已潰不成軍，一陣眩暈讓她倒在小路中央，隱隱約約的意識里有人在叫她。
“林希樺！林希樺！“，趙軒赫直接抱起了林希樺，而那對男女聽到聲音也趕快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