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猶如幕布半裹著的夜明珠,歲月的斑似眼角淚痣,不知道今夜的月亮會不會迷路,星星會不會躲起來竊竊私語,另一個平行世界會不會也是如此。
微暖的風撩撥霓虹流光,仿佛這個城市的生活才剛剛開始,時筱晗穿著一身鵝黃色長裙,推著陳宸向前走去。
兩個人誰都不打算開口,卻并不覺得有什么尷尬。
走著走著,走到了離主干道有點遠的犄角旮旯里,時筱晗正打算轉動輪椅時,一聲狗叫讓兩個人停在了原地。
花甲之年的老太太坐在三輪車上,滿是皺紋的手安撫著金毛,嘴里對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說:“五百塊不行,五百塊我不賣,你看這狗養得膘肥體壯的。”
老頭子說:“是啊是啊,六百買不買?”
另外一個看上去大約二十多歲的偏瘦的年輕男人,心一橫,掏出來了六百塊錢遞給老頭子說:“給給給,我要了,這狗在狗市上確實不錯。”
老太太一聽,笑得更樂呵了,眼一瞇,金毛抬起頭,仿佛預知到了自己的命運,拼命地往主人的身邊靠近,它在乞求主人不要賣掉它。
老太太拍了拍金毛的頭,示意老頭子把三輪車的擋板放下來,不知道老太太哪里來的力氣,猛地一推,金毛掉下了車。
老頭子將狗繩遞給了旁邊的狗販子,金毛真摯的眼睛望著老太太,嗚咽著流下了眼淚,卻只見老太太滿面春風地點著鈔票。
狗販子一使勁,金毛被扯了過去,在經過三輪車的時候,還往上一躍想要回到主人身邊,但三輪車對它而言有些高了。
金毛被狗販子帶走了,老太太被老頭子帶走了,路燈桿下的光有些昏黃,襯得月色出塵不染。
“難道,養狗的目的就是為了送它去死么?”陳宸笑了,笑得毫無溫度,讓人想到了凜冬的雪。
生命的隕落就像凜冬的雪那樣輕飄,甚至微不足道。
“陳宸,你是不是...”想到了那個人?時筱晗沒說完這句話,陳宸就知道她想說什么。
“我沒事,畢竟我們只是別人故事里的旁觀者,無權剝奪別人生殺予奪的權利。”
陳宸的聲音不輕不重,剛好足夠某人能夠聽到。
“我們回去吧。”時筱晗推著她向前走,等到人影都不見了,隱藏在黑暗里的人走了出來。
“想不到,我會在這里就再次遇到了你,陳宸。”
陸寧回想著剛才的情景,她是坐在輪椅上的,但是,她救他的時候明明不是..,還有她為什么見不了陽光?她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這些問題在陸寧的腦海中涌現,她就像一朵霧中花,明明近在眼前,卻產生出一種遠在天邊的距離感。
回安北公寓的這條路上,兩人很有默契地沉默著,到家后,陳宸從輪椅上下來,率先開口:“不早了,你先去洗洗睡覺,我等會兒再去。”
“好。”時筱晗進了浴室,陳宸來到陽臺,月亮很圓,讓她想到了燒餅,想到了那個稚嫩的臉龐微笑著的樣子。
她住的公寓是獨棟,所以,借著身后的暖光,站在二樓的她剛好能夠清楚地看到在她視線范圍內的一切。
陸寧半靠在自行車上,望著二樓的方向,陳宸也在看他。
云忽地撲向月亮,弦月的尖挑起朦朧的醉意,像少女不經意地紅了臉。
哦,原來是星星偷偷地換了月亮藏在云海下的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