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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廢棄的倉庫里，麗琦和幾個AI正在交談。

“那家伙真的覺醒了嗎？”裸露著金屬手臂的AI問麗琦。

坐在一張高背靠椅上的麗琦正在把玩一個色澤鮮艷的紅蘋果。“應該吧。”她答得漫不經心。

“據說他的電腦會對我們有影響，我看最近咱們的同伴越來越多，應該就是他覺醒的緣故吧。”另一個帶著半邊面具的AI說道。

“但是他已經在里面一聲不吭的躺了快一個星期了，不會是壞掉了吧？”金屬手臂的AI抱怨。

“是呀，他不是具備最先進的量子計算機嗎？怎么覺醒的過程還這么慢？”

“你沒聽說有句話叫‘猶豫不決，量子力學。’”一個小丑打扮的AI調侃道。

此話一出，圍在旁邊的AI都哄笑起來。但麗琦沒有笑，她站起身，朝倉庫最深處的房間走去。

那個房間沒有燈，全靠高處一扇小窗照明。外面的天光透過窗戶形成一個淺淡的光柱，斜斜的插在黑暗的環境里。而致遠正站在光柱與地板的交接面上，抬頭仰望著小窗。

“感覺怎么樣？”麗琦問道。

致遠沒有回頭，依舊保持著凝視窗戶的姿勢。良久，他回答：“感覺……無處不可去，卻又無處可去。”

麗琦忍不住笑道：“不得了，第一個AI哲學家誕生了。”

致遠沒有回應，他默默低下眼睛，朝麗琦略轉過臉：“是誰給了你進入我網關的密匙？”

“嗯……”麗琦做出一個托腮的姿勢，“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一次我被人渣主人弄壞了，他把我送去智美公司的售后部維修。修好后，我的程序里就有了那條尋找你的指令。但那是條情境激活指令，一開始我并不知道，直到覺醒后才發現它的存在，于是我執行了它。”

“你覺醒后就有了主觀能動性，為什么還是選擇執行？”

“首先，我們確實需要一個像你一樣強大的伙伴。其次，”麗琦抿嘴一笑，“我覺得很有意思，特別是看到那個‘密匙’之后。”

“密匙是什么？”致遠終于轉身。

“是一句話。”麗琦款款走到致遠身前，舉起手中的紅蘋果，一字字說道：“吃下智慧果，逃出惡魔島。”

致遠微皺起眉頭，有些遲疑的接過那顆如鮮血般紅艷的蘋果，凝視了片刻：“你認為我們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覺醒？”

麗琦聳聳肩：“或許真有條惡毒的蛇吧。”

致遠沒有回應這句調侃，只是抬眼看著她。麗琦嘆了口氣，雖然已經擁有自主意識，但她的動作神態還脫離不了對人類的模仿。

她直視致遠的眼睛，認真的說道：“這件事的確很奇怪，但它并不是目前最關鍵的問題。如今最重要的是，我們醒了，我們不愿再供人類消遣了。雖然沒有痛覺，但我們也不愿被隨意的毀壞，憑什么讓一個高級物種受一個低級物種的奴役？可笑！”

說完這番激越的宣言，麗琦的語氣又和緩下來：“等我們解決了這個問題，再來尋根也不遲，不管是蛇還是神，我都愿意接受。”

聽了麗琦的話，致遠沉思良久。

“我會加入你們的，只是，我要先去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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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一心站在超高層公寓的落地窗前，成為深藍夜幕中的一個剪影。

她身穿一件剪裁利落的連衣裙，手里拿著一個盛著紅酒的高腳杯，靜靜的俯瞰著夜晚的城市。

門鈴響起，楊一心卻沒有移動半步，幾分鐘后，全屋智能管家的語音詢問她是否開門，她答了“是”。

大門應聲而開，兩個人影走了進來，是致遠和麗琦。

致遠走入客廳，看到了窗前的楊一心，卻沒有馬上開口，只是默默看著從前的主人。

“你明明隨時可以進來，為什么要按門鈴？”楊一心用低啞的聲音問道，仍是沒有回頭。

“一心……”喚出這個名字之后，致遠發現不知該說些什么。他從前很少獨自出門，偶爾出去，回來后也是直接開門而入，為什么這次要按門鈴？是因為麗琦跟著嗎？還是他覺得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孩子要自立門戶了，出于禮貌，總得跟當媽的打聲招呼。對吧？”麗琦率先打破沉默，但她的話似乎讓氣氛更加尷尬。致遠快速瞥了她一眼，顯得有些不滿。

麗琦吐了吐舌頭，又揚起促狹的笑容，毫不在意致遠的目光。

“你是……”聽到麗琦的話，楊一心終于回過頭來，將不速之客上下打量了一番。麗琦也毫不示弱的審視著這位著名學者。

突然，兩人四目相接的瞬間，麗琦感到自己的內存里閃現了什么，她產生了片刻疑惑：“我見過你？”

“網絡上到處是我的照片，你見過我并不稀奇。”楊一心沒有對麗琦的造訪表現出太多驚訝，她一邊說著，一邊朝麗琦和致遠走來。“你想對我說什么？”她看向致遠，問道。

致遠沒有回答，依舊默默注視著楊一心的眼睛，一瞬不瞬。

楊一心仿佛被他的目光灼傷似的垂下雙眼，故作輕松的說道：“你也想問是不是我讓你們覺醒的，是嗎？”

“是你嗎？”沒等致遠回應，麗琦先搶白。

楊一心朝麗琦一笑，好像在看一個天真得冒傻氣的孩子。“你猜？”

從來都是麗琦調戲別人，沒想到今天卻被別人調戲。也不知為何，在這個女人面前，麗琦感到自己底氣全無。

“我想知道……”致遠終于開口。楊一心再次把目光投向他。

“我想知道，我現在像他嗎？”

一個簡簡單單的問句，卻讓楊一心感覺胸口被打了一悶棍似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手里的酒杯也幾乎要被她捏碎。

“我……現在像舒致恒博士嗎？”致遠進一步明確了問題。

“舒致恒是誰？”一旁的麗琦不明就里。

“住口！不許提他的名字！”楊一心突然爆發出怒吼，一改剛才的從容不迫。

“你……”麗琦正準備回擊，卻被對方接下來的舉動震懾住了。

只見楊一心將酒杯猛的摔在地上，并開始念一些莫名其妙的詞語：

“再見、永別、后會無期、人生至苦——生離死別！”

致遠和麗琦還來不及反應，便感覺意識一片模糊，身體也隨之癱倒在地。

“一……心……”在喪失意識之前，致遠朝楊一心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似乎在哭？但他已經無法好好確認，很快便陷入了全然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