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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山頂別墅，陳偉正站在樓頂平臺上瞭望遠處的風景，等候楊一心的到來。

這里是山的最高點，四面無遮無擋，一覽無余。晚上，立于此處就仿佛漂浮在浩瀚的星空中，而白天，在遼闊的視野下，周圍一點風吹草動都能盡收眼底。

最近反AI組織將AI制造商統統打為人類的叛徒，不斷尋釁滋事。相對而言，陳偉這座擁有先進防護系統的別墅算是一個比較安全的所在。

臨近中午，一輛黑色轎車駛入前院，楊一心下了車，徑直走入別墅，登上平臺。

“來了。”陳偉招呼道。

“嗯。”楊一心略點點頭，顯得心事重重。

“我查過了，國際安全聯盟里的確有個‘高科技犯罪預防部’，那個李超的身份也是真的，”等楊一心走近，陳偉說道，“只是他們是否在進行你說的那個研究，就沒法查證了，雖然他們經常接觸一些世界頂級科學家，但考慮到他們的工作內容，似乎也很正常。”

楊一心靜靜聽著，眉頭緊鎖。

“哦，有一點比較奇怪，李超好像跟各國的幾個政要有私人聯系，他有時會帶著親信出入那些人的私人住宅。只是那些地方一般都戒備森嚴，沒辦法進一步探查他們在干些什么。”

“政要？具體是什么人？”楊一心問。

“嗯，準確的說，應該是曾經政壇和商界的幾個風云人物，但他們如今差不多都急流勇退了，有的是因為老了，有的是因為得了癌癥之類的。我整理了一份名單，你看看。”說著，陳偉遞給楊一心幾頁紙。

楊一心接過來翻看了一下，臉上的疑慮之色更濃。

陳偉默默看著她，有些欲言又止。“你還是打算去嗎？”最后，他問道。

“嗯，”楊一心抬起頭，“必須去。”

“但是這件事太可疑了，那個研究如果真像他們說的那樣正義凜然，怎么會干出……”陳偉本來想說“怎么會干出一聲不吭把一個活人大腦卸下來的事情”。但他還是忍住了。

楊一心睫毛微顫，低低的說道：“我心里有數。”

陳偉默然。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再次開口：“你要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

楊一心點點頭，“這個給你。”她遞給陳偉一個小小的木頭盒子。“等我走了，再打開看。”

陳偉接過木盒，十分困惑。“是什么？”

楊一心抬頭看了看他，“一個護身符，以防萬一。”

陳偉苦笑：“還護身呢？要是現在哪個衛星拍到了我們的照片，說不定今晚就有人過來殺人越貨。”

“普通人傷不了你，至于那伙人，除非我真的完成了他們的研究，否則他們也不會對你怎么樣。”說到這里，楊一心停住了。

陳偉知道她是指如今愈演愈烈的AI暴亂。“你還是擔心失控？”

楊一心搖搖頭：“我只是擔心你，是我對不起你。”

陳偉一怔，心臟開始突突猛跳。她為什么說這些？難道……

“這些年你幫了我那么多，我卻害得你身敗名裂……以后短時間內都不會有太平日子了，多個保險總是好的。”

聽了這話，陳偉剛剛雀躍起來的心頓時沉了下去，他自嘲的笑了笑，沒有出聲。

“我記得你的婚禮是在這里舉辦的。”楊一心并沒有察覺到陳偉的情緒，她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你也該改改性子，好好珍惜自己的老婆吧……”

“我已經離婚了。”陳偉驀的搶白，聲音冷硬。

楊一心愕然，“什么時候的事？”

陳偉垂眼一笑：“7年前。”

“什么？”楊一心瞪大了眼睛，“我記得你是……2065年結的婚，怎么才一年就……”

“你應該問問我為什么結婚。”陳偉再次打斷她，仿佛已經忍到了極限。

楊一心困惑的看著陳偉，不知該說些什么。

“我以為……”陳偉深深呼出一口氣，“我以為等了你10年，已經足夠了。”

沉默，在兩人間緩緩暈開。他們一個在驚愕中拼命搜索記憶，想要找到被自己忽略的種種跡象；一個獨自品嘗著經年累月的苦澀，等待隱秘的情感被陽光慢慢蒸發。

良久，楊一心喃喃道：“抱歉，我……”

還沒說完，陳偉就一把摟住了她，“別說了。”他用沙啞的聲音懇求道。

楊一心沒有再說什么，她任由陳偉抱著自己，一動不動。

陳偉緊緊摟著楊一心的肩背，猶豫再三，終于問道：“如果……如果我比舒致恒先認識你，你會選擇我嗎？”

楊一心默然半晌，最后用手輕輕推開了陳偉。她抬頭深深看向他的眼睛，就像要讀出這些年她漏掉的所有信息一樣。

原來陳偉也會有這么無措的表情，一點也不像他工作時沉穩果敢的樣子。想到這里，楊一心展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后，溫柔且堅定的吐出兩個字：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