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剩下最后一個地方了。

十五分鐘后，顧時純出現在京市監獄的接見室。

隔著一塊兒特制的玻璃，她看到了坐在里面已經狼狽憔悴到認不出的張衡。

此時的他，身上穿著囚服，頭發亂糟糟。一臉皺紋，頭頂也多了不少白發，像是老了十幾歲。

看到站在外面的人影之后，他先是愣怔了幾秒，緊跟著突然激動起來，猛烈的拍打那塊兒玻璃：“顧時純！”

張衡眼睛充血，額頭青筋暴露，拼命嘶吼著：“放我出去，我要殺了你！顧時純！都是因為你！”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們顧家！”

顧時純冷漠的看著他，平靜道：“張衡，你到現在還要推脫責任嗎？還還要繼續逃避那些事實嗎！”

張衡一聽這話就炸了毛，怒火中燒：“我推脫？推脫的難道不是你嗎！要不是你們顧家害死了我爸媽，我又怎么變成這樣！”

“那場車禍又不是我們想發生的！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覺得這是陰謀，我爸爸想獨占公司的陰謀！”

顧時純明顯氣的不輕，怒吼打斷張衡。

“如果他們真的想獨占公司，那為什么還要把你帶回來撫養？讓你在那場車禍里自生自滅不是更好嗎？十五年！他們養了你整整十五年！”

“張衡，你捫心自問，在這十五年內，我父母有虧待你嗎？只要是你想要的，無論是天邊的星星還是月亮，我爸都會想盡辦法給你摘下來。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來給你看！”

“你為什么非要說是我爸害死了你全家呢？你憑什么認為我爸是那種卑鄙狠毒的人！不僅如此，你還逼死了他！你根本就沒腦子！更沒心沒肺！”

顧時純越說越激動，胸口起伏的厲害。

全程，張衡沒在說過一句話。

顧時純深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希望在監獄里的這些時間，能讓你好好想想。”

起身，邁步離去。

身后，張衡盯著她的背影雙眸赤紅。

腦海回檔過往記憶。

小小病床上，張衡頭頂纏著繃帶歪頭看著他床邊的顧青。

懵懂稚嫩的臉上是疑惑

“顧叔叔，你知道我爸爸媽媽去哪了嗎？我沒有找到他們。”

顧青彎腰抱住他：“你爸爸媽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以后讓顧叔叔照顧你可以嗎？”

……

“小衡真棒，這是叔叔獎勵給你的玩具。”

“小衡想要這個啊？那叔叔給你買好不好？”

……

過去的種種，浮現在腦海。

張衡閉上眼，眼角流淌過滾燙的液體。

胸口悶熱喘不過氣。

原本之前堅定的事情在此刻分崩離析。

難道……

真的是他做錯了嗎？

不！

不可能！

顧青就是為了錢才會制造那場車禍的，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可突然他又大笑起來，笑過之后卻又哭了。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忽略掉疼痛地自責感；也只有這樣，才能逃避現實，繼續欺騙自己。

他沒想過讓顧青死的，他真的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