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清煜山的路上,眾人都未過多言語,除了慕瓊云,這些人的性子都清冷至極,楚千塵雖想和清容多說上幾句話,可礙于在師尊面前,不敢上前,慕瓊云那活潑的性子也難以表現出來。
清容回了自己的幽芳閣,好生地擦拭了一番寒月后,便回到榻上修煉心法。
夜已深,正準備休息之時,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清容頗為敏感,拿起寒月,等待外面的人下一步動作,接著便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姐姐,休息了嗎?”那清朗而溫潤的聲音,清容再熟悉不過。
清容輕輕地推開門,楚千塵沖她笑著,眉眼微彎,月光灑在他明亮如星的眸上,似蒙了一層薄霧,染上了幾分涼意。
“這么晚來,可有什么事找我?”清容無奈道。
“是特意來謝謝姐姐,今日在大殿上為我解圍,來得太早,怕誤了姐姐修行,如今倒是忘了時辰,只盼沒有打擾姐姐休息。”楚千塵又向清容走近了幾分,眨了眨眼。
“應當的,阿塵你......不,師弟你不必放在心上,好好修行便是了。”清容只覺心跳如鼓,冷峻而白皙的臉上竟泛起了紅意,“阿塵”那二字說的含糊不清,但愿楚千塵未聽清。
她卻不曾看出少年的笑意又濃了些。
“那,我便不多叨擾姐姐了,姐姐早些休息吧。”楚千塵羞澀的撓了撓頭,說罷便轉身離開了,又戀戀不舍地回頭瞧了幾眼。
清容看見他回了自己的房間,這才放心下來。
晚風清涼而又柔和,發絲被輕吹起,那一聲聲姐姐叫得她難免有幾分心亂,風帶來的寒意也沒能讓她靜下心來,便又回屋內看了看師尊傳授的劍譜,才肯安睡下來。
一早,這幽芳閣就有了訪客。
“清仙尊,可醒了?”一溫柔女聲道。
“稍等片刻。”清容穿好一身素紗衣,照著鏡子整了整發上的青玉簪,美得驚人的一張臉映入眼簾,是帶有幾分殺意的美,清冷中又藏了幾分魅惑,銀白色的眸子如冰雪般,純潔的不帶一絲雜質。
“您有何事?”推開門是位面容熟悉的女子,清容細細回想,似是清雅派掌門賀睿給紙人施些法術變出的侍女。
“賀掌門尋您有事,還煩請您去惠玉堂。”那姑娘溫柔道,一副極其乖順的模樣,清容每次見她她都是這樣,終究是難以控制自己的喜悲。
“好,麻煩姑娘了。”清容道。
前往惠玉堂的路,倒遇見不少弟子正在練武,見了清容便恭敬的行禮,清雅派弟子雖然不多,卻人人天賦難求、十分勤奮,每日一早便起來練劍或是修習心法。
入了惠玉堂的門,正看見賀睿坐在桌旁對著一大堆書卷發愁,纖細的長眉緊蹙成一團,左手托著臉,右手拿著一支筆在紙上不知正寫些什么。
“清容來了,尋個位置坐吧。”聽見近在咫尺的腳步聲,賀睿微抬頭,隨即又沉浸在那些不知何時才能完成的公務中。
“掌門近來事物倒是諸多,不知找我何事?”清容隨意挑了個離賀睿較近的木椅便坐下了。
接下來便陷入了一陣沉默,清容瞧賀睿不再作答,也沒再追問什么,賀睿那奮筆疾書的模樣看膩了,又低頭撫了撫自己的佩劍。
賀睿長舒一口氣,起身遞給清容一頁薄紙,道:“你先看看這張紙所寫的內容。”
清容看了看,心中便有了個大概,原是民間百姓請清雅派除魔的請求,魔族自魔尊閉關修行后,便一直不大老實,深山老林中常有魔物出現,但這次卻不同以往,據說這魔在云渡山中,云渡山周圍的居民不多,只有幾戶戰敗國的遺民,又或是在這落腳的獵戶,這魔物捉去的人共有二十八人,倒也不算太多,本用不得清雅派的修士出手,往常尋個道士來便能解決,可這燕云國國主的小皇子,去云渡山狩獵,千軍萬馬也硬是沒護住他,聽燕云國的士兵說,一開始上山時,皇子本是同他們走在一起的,就快到山頂時,遇見一片陰暗的樹林,這樹林似是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好不容易看見些許希望,接著眼前便換了樣,美酒美人,瓊樓玉宇,像是入了溫柔鄉,醒后就不見這小皇子的蹤影,燕云國三十二萬禁軍,在這山上找了一天一夜,竟是連尸骨都不曾尋到,可第二天在夜中,小皇子失蹤的同一地點居然出現了他的尸骨,已然是面目全非,血肉模糊,那燕云國國主,原本是不敢相信,是根據那尸體頸子上掛的亮晶晶的護身符才肯認,看見自己兒子那副摸樣,當場便顫抖著,眼淚止不住地流,差點背過氣去,要清雅派一定要讓這魔挫骨揚灰、魂飛魄散才好。
“能一次惑住多人的幻術可不簡單。”清容嘆了口氣,手中捏著薄紙的力道加深了些,難免為這小皇子感到心痛。
“若是平常百姓的請愿,整理卷書的弟子便丟出去了,可這畢竟同燕云國國主有關,更何況已經遞到我這來了,終是不能拒絕。”賀睿無奈笑道。
“弟子清楚,我還有些不明之處想問掌門,這魔所抓的可都是達官顯貴?”清容挑了挑長眉,疑惑道。
“詳細之處我也不知,關于此事,我知道的也只有這張紙上的內容。”賀睿搖了搖頭,說罷便又回到了桌前,手上拿著卷書看了起來。
“我是怕他抓的人有什么特別的地方,若是我們到了這云渡山上它也不肯現身,那不是白跑一趟?既然如此,不如我早些動身,先去云渡山附近打聽打聽。”清容將那頁紙放在自己的衣袖中,便要起身離開。
“此行怕是兇險,你修為雖高,遇事更是冷靜,但萬一遭遇不測便是大事,我還叫了玉梅山的南宮竹與你同行,他修為不差,人也很是憨厚,定能聽從你的安排,我已經提前知會過他,他現在應該已經在門派大門前等你了。對了,人手若是不夠,便再去找幾個你信得過的人。”賀睿笑道,又遞給清容一包銀子。
“錢是肯定用得到的,拿著吧,另外,還有這面銅鏡,有什么事可以通過它聯系我。”
“多謝掌門信任,弟子定不負所望。”清容嘴角微揚,接過那包銀子,又向賀睿行了個拱手禮,便快步邁出了惠玉堂,朝著清煜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