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只覺眼前一片模糊，耳畔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卻又好似久未聽過。

“清師妹，快醒醒啦。”

那清朗的聲音驚動了她的心，她抬頭望去，一張清秀的面龐出現在她面前，正笑意盈盈的看著她，清容瞬間濕了眼眶，她只覺千言萬語如梗在喉，纖長的睫毛眨動幾下，下巴便掛了幾顆淚珠。

“慕師姐……”

慕瓊云瞧清容這般，心中一驚，分明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起來，難不成是怪自己打攪了她，不對啊，師妹這人平時喜怒哀樂不露聲色，難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

“師妹，可是出了什么事，倘若是誰欺負了你，師姐定為你討回個公道。”慕瓊云抬手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

“師姐多慮了，我只是做了個噩夢罷了。”清容沖她笑了笑，起身披上床旁的青紗外衫，用白玉簪將萬千青絲挽起，拿起佩劍便要出門。

“我就知道哪有人能欺負得了師妹，師妹可是也要去武場準備參加問劍大會？不如我二天結伴同去？”慕瓊云看清容欲走，忙上前挽住她的手腕，向她身上貼了貼。

“好。”清容沒有像從前那樣掙脫開，她只覺得這一切來之不易，她竟然重生了，還記得從前她總認為瓊云師姐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可現在想想，前世若不是慕瓊云在斷崖拖住歸云樓刺客讓自己先走，她又怎會墜入懸崖，尸骨無存，幸好上天還能給自己一次悔過的機會。

師妹今天倒是挺溫柔的，看來自己對師妹的認知要改一下了。

武場。

“武場大家也不是第一次次來了，不過這問劍大會大家可是第一次參加，內宗弟子先在自己師門下進行比拼，各宗勝者再決出勝者，勝者便是我派首席弟子，眾弟子可明白了？”賀睿搖著折扇，高坐在金椅上，居高臨下的注視著眾位弟子。

“弟子明白！”數位著白衣的弟子同時半跪于地上，佩劍與地面的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整齊而悅耳，清雅派弟子向來訓練有素。

青容和慕瓊云師從長老顧亭玉，屬青煜山，劍術對御劍者要求極高，快準狠，一樣都不可少，所修習的心法也十分奇異，修習者需清心寡欲，心中雜念不可過多，若能達到這幾點，練習又勤奮，便是習武的好手，就連掌門賀睿也是他的弟子。

顧亭玉不止一次夸過清容天賦異稟，實屬練武奇才，對她要求更是嚴苛，而對慕瓊云則是恰恰相反，寬容了幾分，慕瓊云天性活潑，喜歡玩樂，顧亭玉便也不怎么逼她。

“師妹，一會兒下手輕一點啊！”慕瓊云沖清容眨了眨水亮的大眼，拿起佩劍，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來。

“師姐，承讓。”清容拔出佩劍，寒月一出鞘，四周就縈繞起陣陣寒氣，先發制人，清容執劍向慕瓊云刺去，如同月光般冷冷地撒在她身上。

慕瓊云轉身躲過，第二劍卻緊隨其來，還來不及反應，那抹銀白色已經來到她胸前，在胸口前留下遇到血紅色的傷痕。

“嘶”慕瓊云難免覺得一陣吃痛，忙捂住胸口。剎時，那銀白色的劍鋒已直逼她的喉部，只覺全身一寒，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老顧啊，你這徒弟可是一點也不手下留情啊！”玉梅山宗主姜清岳拍了拍顧亭玉的肩膀，打趣道。

顧亭玉歪了歪嘴角，不置可否。

“青煜山，清容勝！”

清容收劍，忙上前扶住慕瓊云，看見她胸前那道血淋淋的傷痕，未免有幾分心疼，前世她只一心想爭得首席弟子，卻從未在意過他人，如今想想倒是傷了同門之誼。

微蹙眉頭道：“師姐，還望不要記恨師妹，大會結束后師妹便向你請罪。”

“師妹說什么呢，這問劍大會本就是憑本事說話，不必顧忌情誼，師妹明顯放水了啊，你這般優柔寡斷，倒是叫我不熟悉咯！”慕瓊云順勢借清容的手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跑跳著到顧亭玉身邊討茶喝去了。

另外兩宗的比賽也已經結束，賀睿認為先由這兩宗勝出弟子切磋，勝出者再與清容決斗一番。

“老顧，若是你這小徒弟能爭得個首席弟子，沒準今年青煜山可多招幾個弟子。”姜清岳偏了偏頭，湊到顧亭玉耳邊，小聲道。

“若是這些外宗弟子不能吃苦耐勞，不能做到一心練功，我顧亭玉不收徒也罷。”顧亭玉怒瞪了他一眼，姜清岳也不在同他搭話，只細細地品自己的茶。

外宗弟子，是啊，問劍大會結束后，便是外宗弟子選拔入內宗的儀式，清容可能永遠也忘不了那天，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雙紅色的眼睛，讓人感到疏遠而又熱烈，當他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笑了，像血色的月牙，她愣住，從未感受到如此溫暖的笑容，青煜山上，驚鴻一瞥，傾心不已。

“容兒，不要走神，注意觀戰，觀察對手弱點，認真備戰。”顧亭玉輕咳了兩身，語氣中帶了幾分慍怒，將清容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同前世一樣，玉梅山的公孫玉城勝了，清容對他的印象并不好，是一個介于歸云樓和清雅派間的墻頭草，哪邊利益多便傾倒向哪邊，為了修為可以用盡一切手段，更是個好色惡徒。

“容兒師妹，請賜教。”公孫玉城充清容淺笑，模樣瞧起來到算是溫潤如玉，可哪知他心底藏著什么壞心思。

公孫玉城的武器是把折扇，因此在和清容打斗的時候，多貼近清容身旁，他右手出扇，左手卻借機滑過清容的腰間，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這讓清容覺得無比惡心。

“你完了。”清冽的聲音突然貼近公孫玉城耳畔，驚的他渾身一顫，清容繞至他身后，雪般的劍氣穿過他頸部，數根發絲斷落，公孫玉城瞬間感覺難以呼吸，雙手禁捂住胸口，折扇掉落在地。

清容出劍，速度快的令公孫玉城難以辮清每劍的方向，在他的腹部開出一朵漂亮的劍花，鮮血瞬間噴涌而出，身上的衣服也有了多處破損。

清容騰空而起，瞬間，孤塵化作萬柄長劍，寒氣逼人，向著公孫玉城飛去。

“停，清容勝！”賀睿忙叫了停，再這樣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只有分毫之差，那萬柄長劍便插入了公孫玉城的身體，他嚇得面色慘白，躺在地上久久未反應過來。

清容挑了挑長眉，叫了聲“寒月”，寒月這劍算是通人性，自己便乖乖的回到劍鞘里去了。

瞬間，掌聲四起。

一把長劍，一身白衣，驚為天人，這種感覺，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