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仁和顫抖的雙手扶著桌子，桌子“格格”的響，他竟然踉蹌地站了起來，踉蹌著要奪路奔出門外。

林琪琪一把拉回他，將他又按回椅子上，厲聲道：“你是見過她的，是么？你也記得她，是么？”

孫仁和顫聲道：“姑娘，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我只是個又窮又瞎的無用老頭子，在這里安靜地等死，你何苦還要來逼我？”

林琪琪“嗆”的拔出柄匕首，抵著他的咽喉，厲聲道：“你不說，我就宰了你！”

孫仁和不停的顫抖著，終于大聲道：“好，我說，她·……她不是個人，是個魔女。”

瞧到這里，路玄策心中也不禁充滿了好奇。

畫上的女子究竟是誰?和林琪琪又有何關系?她此來本是為了打聽冷雪兒師姐的消息，卻又為何不辭勞苦的來找這老畫師，追問畫上這女子的來歷?莫非這女子和她也有著某種秘密的關系？

而這老畫師在為這女子畫像二十年之后，竟不敢說出她的來歷，他為何要如此怕她？難道她真是個魔女？

只聽林琪琪冷笑道：“魔女?如此美麗的女子，怎會是魔女？”

孫仁和道：“不錯，她的確是美麗的，我一生中見過的美女雖多，但卻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及得上她，別人的美麗最多使你眼花，但她的美麗卻可使你發瘋，使你寧可犧牲一切，甚至不惜犧牲生命，只為求得她對你一笑。”

他雖在描述她的美麗，語聲中卻充滿了恐懼，似乎真的曾經瞧見有許多男子為了博她一笑而死。

路玄策暗嘆道：“若是太美麗了，有時的確也會變得可怕的，但我卻為何總是遇不著一個美麗得能令我害怕的女子？果然我家徐小花才是最美的。”

孫仁和已接道：“我見著她時，也不禁被她的美麗驚倒，當時我并不像現在這般老丑，而且還可說是個翩翩美男子，也曾經有不少女子，為我相思，我都不曾一顧，但是她······

在她面前，我竟似突然變成了她的奴隸，恨不得將我所有的一切全都拿出來，全都奉獻到她的腳下。”

林琪琪揚了揚眉，道：“世上真有這么美麗的女子么？”

孫仁和嘆道：“沒有見過她的人，委實難以相信，這幅畫，我自信還畫得不錯，但卻又怎能畫出她那醉人的神采、談吐······我簡直畫不出她美麗的萬一。”

林琪琪道：“她找你，就是為了要畫像？”

孫仁和道：“不錯，她見了我后，就要我為她畫四幅像，我費了三個月的功夫，用盡我一切智慧、心血，終于完成。”

他嘴角竟突然泛起一絲微笑，緩緩接道：“這三個月里，我天天面對著她……這三個月真是我畢生最幸福的時刻，但三個月后，她……她……”

說到這里，他嘴角的微笑又不見，面上又泛起那種驚怖之色，身子又不住顫抖了起來。

林琪琪忍不住道：“三個月后怎樣？”

孫仁和道：“三··……三個月后，我將四幅畫完成的那天晚上，她備下一桌精致的酒席，親自來為我倒酒，陪我共飲，我神魂顛倒，不覺醉了，等我醒來，才知道她……她……”

他喉結上下牽動，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從他咽喉里吐了出來：“她竟將我一雙眼睛生生挖了去。”

聽到這里，屋里的林琪琪，窗外的路玄策都不禁駭了一跳，過了許久，林琪琪才長長吐出口氣，道：“她為什么要這樣？”

孫仁和慘笑：“只因我為她畫過像后，她再也不愿我為別的女人畫像了。畢竟我曾經乃王朝第一畫師。”

林琪琪平日雖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子，但聽到這女子的殘忍與狠毒，掌心也不覺沁出了冷汗，喃喃道：“魔女··……這果然是個魔女。”

孫仁和道：“我早已說過，她是個魔女，無論誰占有她，都只有不幸，姑娘你……你為何要問她？這幅畫又怎會落到你手里？”

林琪琪道：“這幅畫乃是我爹爹的。”

路玄策眼睛一亮，暗道：“我猜的果然不錯，這女子果然和林琪琪有關系。”

孫仁和道：“既是如此，她的來歷，你為何不去問你的爹爹？”

林琪琪道：“我爹爹從來不提及此事。”

孫仁和動容道：“為什么不提及此事？莫非他也怕她呢？”

林琪琪幽幽道：“以前我自然也問過爹爹，但他卻是不肯說。”

孫仁和道：“他既然不肯說，你為何定要問？”

林琪琪恨聲道：“我爹爹娶我媽媽，只是她的替代品，就是為了這女子，我媽媽一生的幸福，可說都是葬送在這女子的手里，爹爹為她朝思暮想，神魂顛倒，數十年從未改變，但他卻顯然對我媽媽漠不關心，他給我媽媽的，惟有痛苦而已。”

孫仁和道：“你要找她，就是為了要替你媽媽報復？”

林琪琪咬牙道：“不錯，我恨她……恨她。”

孫仁和道：“你恨她，可是為了你很喜歡你的媽媽?若不是她，也許你早沒了，你爹不可能娶妻，你連出生都不可能，不是么？”

這沒有眼睛的人，竟也能看穿別人的心事。

林琪琪像是被針刺了，撲地坐倒，又站起輕輕道：“我恨她，還有一個別的原因。”孫仁和道：“什么原因？”

林琪琪道：“我爹爹這次出門的前一天晚上，曾經接著一封書信，然后就坐在這畫像前，癡癡的坐了一夜。”

孫仁和道：“然后他出門后就沒有回來？”

林琪琪道：“不錯，所以，我想我爹爹的這些奇怪表現，必定和她有關系，那封信說不定就是她搞的鬼，能若找到她，說不定就能找到原因。”

孫仁和默然許久，緩緩道：“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伊婉素。”

“伊婉素’’這三個字說出，屋里的林琪琪還未怎樣，窗外的路玄策這一驚卻當真非同小可。

他忽然記得在師傅，房間里看到的那幅半身像，正是畫著一位女子，那畫像下的名字，豈非正是“伊婉素”。

莫非林琪琪所要找尋的女子，正是伊婉素，想到這里，路玄策帶上人皮面具，幻化出另外相貌的男人形象，不再猶疑，飛身掠入了窗戶。

林琪琪只覺眼睛一花，面前已多了個人。

她霍地后退，貼住墻壁，厲聲道：“你是誰？”

路玄策瞧著她微微一笑，道：“姑娘千萬莫要吃驚，在下此來，也正和姑娘的目的一樣，也是來尋訪這位伊婉素的。”

他的微笑，的確有一種使人安定的力量，尤其是使女子安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