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也不想想,萬一是動真格的呢?屆時想跑都來不及了!
也不是沒有聰明人,楊保、姜巖,還有聞香教的梁磊就一直沉默不語,目光碰觸間,三人不動聲色的走到一起,一番無聲的交流后,姜巖拍拍手,止住了亂紛紛的眾人。
“諸位,既如此,咱們不如先回去,看北鎮(zhèn)撫司的如何行事,”姜巖高聲說道,“一旦風(fēng)聲緊,咱們就躲起來,京師這么大,他北鎮(zhèn)撫司不見得就能把咱們刮出來。”
姜巖一邊說著,一邊把目光看向楊保和梁磊,二人也是點頭附和,“姜兄說的有道理,既如此,咱們就散了吧,先回去準備,如何?”
還能如何?這些人根本就未曾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話又說回來,別說是北鎮(zhèn)撫司了,就算是順天府、坊司,如果真的想找他們,在京師地界,他們躲哪兒都沒用,除非是他們離開京師。
只是,這些人中,又有幾個能夠狠下心,舍棄多年打拼下來的基業(yè),就這么跟喪家之犬一般,夾著尾巴逃走?
楊保、梁磊、姜巖,三人一起離開,不大工夫,吳凡湊了過來。
被問及打算后,楊保斬釘截鐵的說道,“某立即離開京師。”
姜巖、梁磊贊同的點頭,顯然也是個明白人。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吳凡聞言,有些遲疑,看著三人,目光有些探究,似乎是在辨認三人是不是誆騙于他。
楊保、姜巖、梁磊三人當(dāng)然不會多勸,有道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所謂鄰人疑斧,吳凡有了先入為主的念頭,楊、姜、梁三人說啥,他都會存疑,索性不說,各安天命吧。
回到家后,張璟顧不上去給母親請安,對二門處的崔氏說了聲,“崔嬸,晚上準備酒菜,送我院里”后,便急匆匆的跑回自己住的東跨院。
東跨院不大,只有一進,坐北朝南五間正房,院子倒是收拾的很有雅意,可惜時節(jié)不對,乏甚景觀可賞。
張璟進了書房,從書架上翻出自己閑著沒事弄的蜂窩煤和蜂窩煤爐的冊頁,由于只是隨意亂畫的,所以并不標準,只有個大概,不過也夠了,后來再完善便是了。
陳謹不就是想要錢么,那自己就送給他一份產(chǎn)業(yè),這蜂窩煤和煤爐雖不至于讓人一夜暴富,卻也是細水長流,產(chǎn)生的利潤十分可觀,就算陳謹?shù)奈缚谠俅螅沧銐驖M足他了。
張璟當(dāng)然不會傻到拿著東西直接去陳謹府上,他一個小小的百戶,還不夠格跟陳謹談這么大的事兒,就算談成了,到時候陳謹不認,張璟也毫無辦法。
所幸還有袁彬這個世伯,別看袁彬此時的職位還沒張璟高,袁彬只是個試百戶,而張璟已經(jīng)是百戶了,還是實職百戶,北鎮(zhèn)撫司直廳百戶,這么年輕就能走到這一步,比那些勛戚子弟也不遑多讓。
但比起袁彬來,不論是影響力還是關(guān)系網(wǎng),都差的太遠。其他不說,單是與陳謹合作一事,二人出手的結(jié)果便天差地別。
到了袁府,袁彬正好在家,不過張璟還是先去拜訪了袁夫人,二人聊了幾句后,才去書房見袁彬。
“見過你伯母沒有?”袁彬問道。
“見過了。”張璟答道,二人的關(guān)系也不需要客套,于是開門見山,把自己的來意告訴袁彬。
袁彬接過鬼畫符一樣的手稿,皺了皺眉頭,斥道:“沒事好好練練字,一旦你身居高位,寫個折子都跟豆芽菜似的,一個御前失儀就夠你受的。”
“是,伯父教訓(xùn)的是。”張璟低頭受教,他清楚自己的短板,近來也開始練字了,但書法這東西,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只能慢慢來。
“不過你這個玩意若真的能成,賺不賺錢且不去說,百姓買煤的開支便能節(jié)省一大半,且再無中毒之虞,”袁彬看著手中的鬼畫符,不吝贊賞,“實乃利民之舉!”
“此事不宜拋開門達,”袁彬沉思一會后,對張璟說道,“你認為呢?”
“小侄也是如此認為。”張璟點了點頭,此事若成了,門達很容易就能知道這是張璟的點子,若是不帶上門達,豈不是讓張璟自己斷絕了與門達好容易建立起來的關(guān)系?
“好了,此事有我,你不必管了,”袁彬抿了口茶,“你自己想占幾成?”
張璟搖搖頭,苦笑道,“哪里容得下小侄插手,只求能與陳公公結(jié)個善緣。”
袁彬點頭,“你能這么想,著實可貴!錢什么時候都能賺,但有些人、有些關(guān)系,卻不是那么好就結(jié)交的。”
“小侄自然明白,多謝伯父教誨。”張璟連忙道謝,不是至親之人,誰會跟你說這些?
“明日一早來見我即可,”袁彬拿起張璟畫的鬼畫符,又是忍不住嫌棄的搖搖頭,伸手點了點他,“回去好好練字,不要偷懶。”
待張璟離開,袁彬拿著他的手稿直接去了正房,找到妻子,把手稿遞給她,“來,你幫我好好畫畫。”
袁夫人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無所不精,猶擅丹青,見了張璟的鬼畫符后,不由皺了皺眉頭,“這……”
袁彬也是搖頭,失笑道,“璟哥兒畫的,雖不堪入目,但心思卻幾位精巧,聽某道來。”
袁夫人愛屋及烏,聽說是張璟畫的,便不覺得難看了,反而嗔道,“君亂說什么,哥兒自小過的苦日子,哪有時間讀書寫字?現(xiàn)在有了官身,以他的聰明勁兒,定會好起來的。”
袁彬哭笑不得的看著雙標賊溜的夫人,識趣的不再說這個,開始給夫人解釋張璟所畫的蜂窩煤和煤爐。
“哥兒真是好心思!”袁夫人由衷的贊嘆,“慧心巧思,可謂出神入化矣!蓋神農(nóng)為耒耜,以利天下也;此物若成,當(dāng)利天下百姓。”
“過了,過了,”袁彬擺手,“莫作此言,此物雖有巧思,終究只是小道,如何與往古圣王相比?夫人切勿再言。”
袁夫人白了丈夫一眼,“老身當(dāng)然知道,不過是夸獎幾句罷了,怎么,我自家的子侄有了出息,還不準我夸獎幾句嗎?”
袁彬還能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