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時候，孟風臣因為手頭的事情晚走了幾分鐘，彼時辦公室已經沒什么人了。

她拿上手機，去等電梯。

胡亂翻看朋友圈的時候，余光見身側多了一個身影。

她扭過頭，邵錫雙手插兜，目視前方。

孟風臣禮貌性的說了句，“老板也下班呀”

邵錫“恩”了一聲，但是語氣輕快，似乎心情不錯。

兩個人走進電梯，空間狹小，似乎有些別扭。

孟風臣摸了摸眉心，盡量低著頭表示自己正專心致志的看手機。

出電梯之前，邵錫突然開口，“我去北二環”

孟風臣抬眼，不知道邵錫去北二環跟她說什么，表情有些愣，“哦”

走到寫字樓門口，邵錫又道，“我的意思是，我送你”

孟風臣下意識擺擺手，“不用了，我坐地鐵就好”

邵錫睨她，“你不聽老板的話？”

聽他這么說，孟風臣沒再拒絕，只是好奇，他這是做什么。

于是坐到副駕駛的時候，孟風臣問，“你去北二環，是有應酬？”

邵錫輕笑了聲，“沒有”

孟風臣心中疑惑，卻也不合適問太多。

昨天陳燦燦問她知不知道價格尚可的租房，她今天問了幾個朋友，還沒回陳燦燦。

正打字的時候，媽媽發來了消息。

孟風臣垂眸，點開。

【熾熾，天涼了穿厚點，別感冒了】

距離上一次的消息，已經隔了一個月。

不知怎得，她收到消息的第一反應，竟是覺得別扭。

她回了一句，【知道了，謝謝關心】

就關上了手機。

天邊發暗，夕陽漸漸只剩下一個影子了。

她有些難過，這些年來，總是會因為這個難過。

紅燈之前，邵錫踩了剎車，偏頭看了她一眼，“孟風臣”

印象里，他喊她名字的次數并不很多。

孟風臣也扭頭看他，“恩？”

她似乎有些累，眼睛中也透著疲憊，沒精打采的。

邵錫思索之下，只是說，“沒事”

孟風臣更納悶了，邵錫今天，有些奇怪。

車停到小區門口不遠處，孟風臣拿好包下車，回頭跟邵錫說了一聲，“謝謝老板”

她興致不高，不想多說話，轉身走的時候，邵錫調下車窗喊她，“孟風臣”

孟風臣轉身，“怎么了？”

邵錫淡淡笑了笑，“明天見”

孟風臣愣了一會兒，緩緩點頭，“哦......好”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邵錫看她走進小區，才把車開走。

后來的幾天里，邵錫都在她下班等電梯的時候站在她身側。

今天下雨了，風也不小，葉子落了一地。想來，已經要到冬天了。

孟風臣看見身旁的邵錫，猶豫之下開口，“不會，還是順路吧？”

邵錫挑眉，“不順路”

孟風臣松了口氣，“那就好”

她要接著往前走的時候，邵錫攔住她，示意她跟他一起往停車區走。

孟風臣愣在那里沒動，“不是說不順路嗎？”

邵錫看著她，似笑非笑，“是不順路”

孟風臣更疑惑了，“那......”

緊接著，她就聽見那人含著笑意問她，“就不能專門送你了？”

該怎么形容那一瞬間邵錫的眼神呢？

實在眼熟，孟風臣后來想了許久，才想起來是從哪里見過。

——

三年前的冬天，冷的要死。

孟風臣生日偏就在那凍人的冬天。

她沒指望爸爸媽媽能記起她的生日，可那天走在路上的時候，媽媽給她打電話了。

孟風臣不自覺地笑，讓林依凡先走。

她接了電話，那邊的第一句話是，“熾熾呀，你有時間嗎？”

孟風臣點點頭，眉毛都是輕輕上揚的，呼吸的時候有哈氣，“恩”

“你弟弟最近地理怎么也學不好，這都是高中了，你抽空給他補補？”

孟風臣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好大會兒沒說話。

媽媽又說了些別的話，她也沒聽進去。

好幾個瞬間，孟風臣想問一聲，問問看媽媽還記不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可她終究還是沒開口。

明明答案已經清晰了，多問一句，只能讓關系更尷尬。

她應下了媽媽說的事，掛電話的哪一瞬間，她才發現右手凍得有些僵了，觸屏幕的時候都沒什么知覺。

她僵硬地把手機放回兜里，此時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她無處宣泄。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昨天下了雪，好大好大的雪，身邊好多人打雪仗。

還有人拍照，堆雪人，在被踩實的雪地上滑來滑去。

腦子正亂的時候，后腦勺突然被打了一下。

直到散落的雪落到她脖頸，一涼，她才反應過來，是別人打雪球的時候砸過來的。

有男生走過來，微微彎腰，“不好意思啊同學，你沒事吧？”

孟風臣糊里糊涂地擺了擺手，“沒事”

就又想接著往前走。

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同學，打雪仗也看著點吧”

語氣不怎么好，替誰說話一樣。

孟風臣正想轉身，就有人伸手過來把她后腦勺上的雪拂掉。

她想回頭看，又被他在身后摁住肩膀，“別動”

孟風臣果真不動了，邵錫拂去她身后的雪，才走到她面前，“怎么又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