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武功?為何你在我身邊待了幾年,我卻毫無察覺?”
“之前不會,剛學的”她冷冷淡淡地答到。
“哦?剛學的?什么時候?”
“離開王府的第一天”
“到今天為止不過六個月而已,你以為你這點功夫,能攔得住本王嗎?”
“能不能,總要試試再說”說完,她便以極快的速度繞向他,在他身后抬手劈去。
公孫捷倒真有點詫異,學武自是從小學最好,她現在學,且還只是六個月,便已經將速度和力度把握到這種程度,實在是極有天賦。
不過,她依舊沒能快過他,在她揮向他的時候,公孫捷就已經從詫異中驚醒過來了,他身體并未動,僅憑聲音就判斷出了她的方向。
他抬手過頭頂,準確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向上一拉,清蓉就從他頭頂劃過,腰前的鈴鐺發出清脆聲響,她穩穩地落在了公孫捷的懷中。
“蓉兒,你輸了”他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輸了嗎?”她淡笑反問,從腰間拿出一粒黑色的圓形物體,快速地舉起,兩指一捏,一陣白煙冒出。
“這是什么?”他皺眉,隨后意思到什么,急忙捂住口鼻,卻還是晚了一步。
公孫捷只感覺身體無力,眼前昏地很,他險些站不住急忙扶住一邊的桌子“你做了什么?”
“這是迷魂散,王爺剛才已經吸入了,此藥無毒,只會讓你沉睡七天,七天后,你自會醒來,還有,蓉兒沒有輸”她俯下身對他笑道。
是他大意了,沒有料到她的重點不在于與他比試上,而在于這顆藥。
“蓉兒,你…”公孫捷話還未說完,就倒在了地上。
清蓉將他扶起,讓他睡在了床上,她坐在床邊,手指拂過他的眉眼,他的鼻,他的唇,不自覺地笑了。
真好看啊,還記得有一次,她好奇心突起對她說“王爺生的這般好看,若是換上了女裝,想必定能讓那些貴族公子們傾心呢!”
“你啊,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公孫捷笑著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溫柔寵溺。
她收回思緒,不舍地看著他“發動兵變,就會有失敗的可能,一旦失敗,就會萬劫不復,蓉兒既攔不住你,那便只能不讓這種可能發生”
待王府的守衛找到公孫捷,已是過了五天了,區區五天,宮里卻發生了許多變故。
公孫捷的貼身侍女清蓉入宮見了皇上,當日就被封為蓉妃,深的皇上喜愛,每天給她送成箱的金銀珠寶。
知情人都知道,曾經皇上來過王府,一眼就看上了清蓉。
可清蓉始終對皇上愛搭不理,甚至不曾正眼看過他。
但她越是這樣冷淡,反而更加勾起了皇上對她的興趣,如清蓮般潔凈素雅,卻又像玫瑰一樣高傲帶著尖刺。
皇上有想將她帶回皇宮之意,卻被公孫捷巧言拒絕了,如今,清蓉主動投懷送抱,他哪里肯浪費這個機會。
……
“王爺怎么還不醒來?”一名守在門口的侍衛看向另一個侍衛,低聲說道。
“府醫說,這迷魂散要七日才能醒,再說,醒來也沒用了,蓉兒姑娘已經入宮了”另一名侍衛惋惜地道。
第六日,宮中又傳來消息,皇上遇刺,危在旦夕。
第七日,皇上駕崩,臨死前留下遺詔,蓉妃被關押。
“王爺,您終于醒了,大事不好,清蓉姑娘行刺皇上,現在已經被押入天牢,后日就要凌遲處死了”見公孫捷醒來,侍衛慌忙向他稟報這些天發生的事。
“什么?”他臉上浮出一抹怒意“蓉兒被關押,怎么會…”
公孫捷瞳孔一陣收縮,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從床上起身,直接駕馬往皇宮趕去。
“王爺到—”
隨著一名太監的尖著嗓子喊到,太和殿前的臣子守衛們立刻轉身朝他跪下。
“請王爺主持大局,盡早登基穩定民心?!比巳褐?,有人說了一句。
隨后,眾人齊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公孫杰捷頓住了腳步,看著面前的官員,心中如火燎。
當他意識到了什么之后,只道:“清蓉呢,本王要見她,你們把她關到哪里了?”
“王爺,在您未登基之前,是不能見她的”公公靠近他,提醒道。
“混賬,她是本王府中的人,本王要見她,你們誰敢攔?”他怒視著那些人。
此時,他親口承認她是他府中的人,絲毫不怕旁人將清蓉刺殺皇上之事聯系成是他所指使。
“王爺要見重犯,就必須先登基”有大臣道緊接著,周圍的侍衛將他圍住。
“你…”公孫捷怒不可遏,卻又無能為力,他以為這一天的到來他應是滿心歡喜的,卻不曾想,竟這般無奈。
李公公在龍椅側,念著遺詔,而他雙手握拳垂在身側,滿腦子都是清蓉現在如何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遺詔念完了,所有人都朝他跪拜。
朝堂上,他冠冕,龍紋明黃色龍袍加身,受萬人朝拜。
李公公給他的不僅有那份遺詔,還有關于清蓉處決的詔書。
他打開看著上面的字,上面說她大逆不道,說要讓她受凌遲處死之苦,千萬世人唾罵之罪……
他喃喃念著,眼睛干澀地厲害,溫熱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
別人看不出來,但他看得出來,這是她自己寫的,她給自己的退路,便是沒有退路,以己之身,成全他。
次日
“帶犯人”隨著刑司大人的口令,兩名士卒押著一身囚衣的她走上刑場。
看到她,公孫捷袖中的手指緊了又緊,心中有如萬劍穿過。
他站起來從臺上走下“你們先退下,朕有話要問她”
說完不顧周圍人的議論,一步步走向她。
公孫捷走到她面前,伸手撥開她散落的發,抬手用袖口幫她擦拭著臉上的臟處,小心又輕柔,絲毫不顧這是什么場合,而他又是什么身份。
“王爺…不,是皇上,你想要的蓉兒已經幫您得到了?!彼龑χp輕柔柔的笑了。
他停下來“為什么要這么做?我想要的,我會想辦法得到,你為什么要摻和進來?”
“你自己會得到,呵,你想要怎么得?到發動兵變嗎?那時會有多少尸體堆積著?會有多少鮮血流淌著?難道你希望一路踩著尸體,趟著血水登上寶座嗎?他人的生死,我不在乎,可是這樣你會背著殺父弒君這種大逆不道的罪名受世人萬代的唾棄,我不希望看到你如此,既然皇上當初不肯放棄這九五至尊之位,蓉兒,也只好幫您這最后一次了?!?
“可我更不希望用你的命來換這皇位,蓉兒,我不會讓你死的,我這就去找他們說清楚?!惫珜O捷轉身便往回走去。
可還未走兩步身后一響聲傳來,他轉身看到了清蓉倒在地上,口中流著血。
“在我刺殺皇上的當晚就已經服了毒藥,今天剛好發作?!彼吨旖窍肓艚o他一個微笑,可胸口中的痛卻讓她怎么也笑不出來。
她把所有一切都算好了,知道他會替他澄清,所以她一早就服了藥,清榮知道他對皇上的恨,也知道他對皇位的渴望,所以她不想讓自己最后的努力付諸東流。
可是,她再算怎么都不算算,她死后他該如何呢?
“不”隨著她的手的垂落,公孫捷歇斯底里地喊了出來。
那年王府中清池的荷花開得正盛,他在對面的亭子中作詩。
“天子囚于宮,帝星隕于空”看著宣紙上有力瀟灑的字,她讀了出來,不解的看向身旁的他。
“不錯,天子囚,帝星隕,這是本王當初對你的承諾,任何事都不對萱兒有所隱瞞,這件事情也是?!彼谷怀姓J。
“王爺,難道您真的要?”清蓉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兩行字。
“好了,這件事本王會做周密的計劃,萱兒就不要參與其中了,對了,你再看看這兩句如何?初荷蜻蜓立,清水出芙蓉?!闭f著他又拿出另一張紙放在她面前。
“很好。”她心事重重的應了聲。
“清水出芙蓉,本王就賜你名為清蓉吧。”他思忖了一會兒,忽而道。
“清水出芙蓉,應是形容極美極素雅的女子,萱兒實在受不起清蓉二字?!彼妻o。
“這世間女子千萬,美人也不勝數,可在本王看來,清蓉二字,只有你才配得上?!彼麚苤陌l絲認真的說道。
……
如今一切都變了,若他沒有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若他當初同意放棄這皇位,若他……
“蓉兒,你怪本王了是嗎,所以即便我坐擁了天下,終于能給你所有的一切,可你卻再也不愿陪著我了,是嗎?”他擦拭著她嘴邊的血跡,目光柔情的看著她,苦笑道。
皇位與她孰輕孰重,他竟到現在才明白,可當他明白時,她卻不能在他身邊了。
公孫捷抱著清蓉走下星臺,身形落寞。
“如果可以,我愿棄了這江山,博你一世容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