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書像發了瘋一般,雙手死死地拽著姜明善,指甲幾乎嵌入了對方的皮肉里。姜明善單腳點地,另一條腿軟綿綿地垂著,整個人被扯得歪向一邊,一只手慌亂地搭在盧大樂的肩膀上,隨著夏侯書的拉扯,身不由己地向前沖去。
三人的身影在昏暗的校園里飛速掠過,腳步凌亂而急促,鞋跟在地面上劃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仿佛是他們在絕境中掙扎的絕望印記。
被拽在最后的盧大樂,身形東倒西歪,腳步踉蹌得如同醉酒之人。他感覺自己的肩膀仿佛被一座大山壓著,姜明善的手像是一把沉重的鉗子,每跑一步,肩膀都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全身的骨頭都仿佛要散架了一般。他艱難地抬起頭,望向那片漆黑的夜空,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自習結束到現在的種種畫面,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不知是命運的眷顧還是其他,他的內心逐漸變得麻木,對生的渴望也在這無盡的逃亡中漸漸消散。他們真的能活下去嗎?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后,他感受著身上的劇痛,看向姜明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絕望:“明哥,要不你松手?讓前面那人抬著你跑?”
前方的夏侯書和姜明善聽到這話,卻都沒有回頭。只是夏侯書的心中其實有些動搖,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里的一樣東西,那觸感讓他瞬間堅定了下來,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繼續拽著后面兩人,腳步匆匆地小跑著。
想想你爹媽啊,大樂!你死了他們怎么辦?你家就你一個孩子,他們年紀又大了,不可能再給你添個弟弟妹妹。而且要不是你提議去宿舍,我們早就死了。我這一只腿還不能動,真要留下,也該是我留下。”這時姜明善出聲了,沒有安慰盧大樂,只是用最直白的話語,讓他明白還有人牽掛著他,不想他死。
聽到這話,盧大樂的淚水和鼻涕都瞬間流了下來,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嘴里嗚嗚咽咽地說著:“爸媽,大樂對不起你們啊,不能給你們盡孝了。”
看著盧大樂只是一味地哭泣,沒有再提放棄的話,姜明善心中稍感安慰。他調整了一下姿勢,將更多的重量分擔到盧大樂的肩膀上,同時,盧大樂也默契地配合著,兩人合力將姜明善抬了起來,速度逐漸趕上了前面的夏侯書。盧大樂一邊哭著,一邊抽噎著說:“嗚嗚,明哥,我也不想你死啊,嗚嗚嗚……”
聽到盧大樂哭喪一樣的聲音,姜明善心里稍微好了不少。
“他們追過來了!”夏侯書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絲緊張和焦急。
后面兩人回頭望去,只見不遠處,一群黑影正迅速逼近。他們距離校門還有大半的距離,但誰也沒有放棄,依舊拼命地奔跑著。夏侯書的手迅速伸進懷中,掏出一串由珠子組成的項鏈,毫不猶豫地狠狠砸向地面。“嘩啦”一聲,項鏈瞬間破碎,珠子如雨點般散落一地。
“砰砰砰!”三聲槍響驟然響起,子彈精準地打在項鏈摔落的地方。
聽到槍聲,三人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濕透,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喉嚨,腳步不由的加快了幾分。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珠子被子彈擊中后,毫發無損,只是被彈到了遠處。緊接著,所有的珠子都散發出奇異的光芒,隨后在眾人的注視下,漸漸消失不見了。
盧大樂緊張地向后望去,看著消失的珠子,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有什么動靜。他轉過頭,滿臉疑惑地問道:“怎么沒用啊?”
“再拖一會,距離太遠了!”夏侯書頭也不回地回答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
“靠,靠不靠譜啊?”姜明善忍不住出聲質疑,語氣中充滿了擔憂。
“肯定靠譜,相信我!”夏侯書的聲音雖然沙啞,但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姜明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只是加快了腳步,心中默默祈禱著奇跡的發生。
就在這時,夏侯書突然猛地停住了腳步,轉身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向前沖的兩人,隨后三人一起向前撲倒在地。幾乎是同一瞬間,一枚火箭彈帶著尖銳的呼嘯聲,擦著夏侯書的后腦勺飛過。
“轟!”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震碎。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如同一股洶涌的海浪,以火箭彈為中心,向四周瘋狂地擴散開來。三人被沖擊波掀翻在地,腦袋嗡嗡作響,耳鳴聲不絕于耳。
夏侯書趴在兩人身上,疼得齜牙咧嘴,他的背后被爆炸沖擊后飛濺過來的物體碎屑扎得血肉模糊,地上的姜明善和盧大樂也未能幸免,身上多處受傷。姜明善更是直接昏了過去,生死未卜。
“rpg?哪來的這玩意?”夏侯書疼得破口大罵,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震驚。
“我神賜予我等的力量,不是你能揣測的。”這時,周圍陸陸續續圍上了一群黑袍人,其中一人拿著變回原樣的手機,冷冷地回應了夏侯書的問題。
“怎么回事?還不生效?難道真的沒用?”夏侯書看著昏迷的姜明善和在地上痛苦打滾的盧大樂,心中充滿了焦慮和疑惑。
“干得不錯!”一道聲音從人群外面傳來,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過道。只見一個身穿紅袍、臉上戴著面具的人緩緩走了進來,他先是對著開炮的那人贊揚了一句,隨后目光落在夏侯書身上,抬腳對著他的腦袋狠狠踢了一腳,冷笑道:“挺能跑啊,帶著兩個人都跑這么遠。”
“啊!”夏侯書慘叫一聲,被這一腳踢得在地上翻滾了一圈,嘴角滲出血絲,舌頭動了動,感覺側邊被踢中的位置有幾顆牙齒松動了。
“真痛,他娘的痛,早知道我也暈過去了。”夏侯書躺在地上,心中暗自想著,看了紅袍人一眼,卻沒有吭聲。
紅袍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夏侯書,過了一會兒,轉身揮手道:“帶走!”
幾人被帶到了操場。此時的操場一片狼藉,原本綠色的草地和橡膠跑道已不見蹤影,只剩下下方黑乎乎的泥土,仿佛一片被戰火洗禮過的戰場。
夏侯書扛著昏迷的姜明善和受傷的盧大樂,看到了那個似乎正在適應身體的“祂”。“祂”的力量似乎內斂了許多,夏侯書甚至可以直視“祂”了。
“我主,人已抓到。”為首的紅袍人彎腰,恭敬地說道。
“祂”緩緩轉過頭,目光掃視了幾人一眼,隨后收回目光,似乎心情不錯?說道:“不錯。”
接著,“祂”伸手輕輕一點,所有黑袍人的手機瞬間飛出,包括前方紅袍人的手機。這些手機飛到眾人額頭前,化作一道道白光,融入了他們的眉心。
現在,所有人都可以不用手機,就能變化出網絡上的任何東西。
然后眾人紛紛跪地,對著“祂”齊聲高呼:“贊美我主,您的慷慨,如春日暖陽,照亮我等!”為首之人帶頭說道,聲音中充滿了虔誠和敬畏。
現在場上只有夏侯書和祂是站著的。
夏侯書感覺嘍羅一般。
這時,一個跪著的黑袍人突然一腳將夏侯書踹倒在地。夏侯書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敢吭聲,心中充滿了屈辱。
起來吧,既然游戲結束了,那就走吧。”“祂”的聲音在眾人頭頂響起。
眾人起身,為首的紅袍人揮了揮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示意手下動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夏侯書猛然抬起頭,心中暗叫:“來了!”
一道刺目的白光從天空傾瀉而下,呈現圓形,落在“祂”的面前,將“祂”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在白光的盡頭,突兀地出現了一件物品。細細一看,竟是一個盒子。
盒子緩緩飄落,飛到“祂”的身前。隨后,灑下的白光消散,只余下漂浮在“祂”面前的盒子。
“嗯?”“祂”看著盒子,微微一愣,隨后伸手拿起盒子,打開看了一眼,旋即便又關上,揮手間,盒子消失不見。
接著,“祂”看向夏侯書他們,說道:“放了。”
“是。”準備動手的那人回應道。
然后,“祂”伸手向前一劃,空間瞬間被撕開一道口子,里面呈現出一片灰色。“祂”緩緩走進其中,隨后那劃開的空間迅速擴大,如同一張巨大的嘴巴,將除了夏侯書他們三個之外的所有人吞沒。
“呸!”夏侯書啐了一口唾沫,將嘴里的血吐了出來,然后翻過身,這時背部的疼痛讓他又翻了回去,心中感慨萬千:“活著真好。”
這時,蜷縮成一團的盧大樂偷偷瞄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走了?”
“嗯!”夏侯書疲憊地回了一句。
夏侯書拿出手機,撥通了一通電話。電話接通后,他先是對著電話那頭臭罵了幾句,那邊卻沒有吭聲。夏侯書接著說道:“叫醫療人員過來,我快死了!”
“別叫了,你打過來的時候他們就出發了。”電話那頭回應道。
“嗯。”夏侯書掛了電話,將手機放進口袋,隨后看向盧大樂。只見盧大樂閉著眼睛,嘴里喃喃自語:“活著真好!”
“嘿!你說得對!”夏侯書笑了笑,附和了一句。
隨后,他發現盧大樂竟然打起了鼾,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睡著了嗎?”
夏侯書也不在意,只是靜靜地躺在地上,等待著救援。
不一會兒,幾輛車開了過來,停在了他們旁邊。為首的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她看著狼狽不堪的夏侯書,調侃道:“真夠狼狽的啊。”
“靠香菜,你以為我想嗎?你知道我遇到了什么嗎?要不是……”夏侯書剛想訴苦,卻被女人打斷。
“停,別說給我聽,等下自己去報告。”被稱為香菜的女人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夏侯書的嘮叨。
夏侯書哼唧了幾聲,也沒再說話。幾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姜明善和盧大樂,上了車。夏侯書自己掙扎著站了起來,也走向車的方向。
“就兩個幸存者嗎?”香菜皺著眉,對著夏侯書的背影問道。
“或許吧,后續會有人來搜查的。”夏侯書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嗯。”香蔥應了一聲,也跟著上車。
車輛緩緩啟動,幾輛車子依次駛出校園。
過了一會兒,一輛大卡車停在了學校門口,車上一人說道:“他們安全出去了,行動!”
后備箱打開,十幾個全副武裝的人走進了校園。